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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衣著身的英俊男子微微一笑,道:“他會更加明白,這世上除了他,再無一人可以在你面前吐露半點心意。”

煙絡笑了笑,“你這話怎麼聽著象恐嚇?”

他回視著她,也笑了起來,默不做聲。

煙絡折身取過傘來,掀開簾幕,撐傘緩緩融入無邊的夜雨之中。

雨越來越大,四周的景緻漸漸模糊起來。

豆大的雨點打在裙角上瞬間溼了一大片,緊緊粘在腳上,風過便是一陣刺骨的寒意,煙絡皺著眉頭提了提裙角,放手時它又溼溼地粘了回去,腳上一片冰冷。她有些惱怒地看著溼噠噠的裙角,放棄了繼續擺弄,快步走去。

經過柏林,經過花田,在通向營帳的小徑上,發現了前方密如珠簾的大雨裡,隱隱約約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煙絡沒由來地心裡一驚,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她倒吸一口涼氣,握著傘柄的手竟然管不住地顫抖起來。

那一身白衣清冷似雪的清癯男子對著她,無言望著延伸開去的小徑,神情裡是詭異的寧靜。

他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那身精緻的白衣早已教冰冷刺骨的雨水浸透,夜風一陣一陣刮過,他像是渾然不知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蒼白得透明的容顏裡,浮起一絲透著寒意的青紫,淺棕色的雙瞳在暗沉的夜色里居然明亮得彷彿皎然當空的銀色孤月,黑色的長髮零亂地披散在染著妍麗血色的肩頭。

雨點毫不留情打在他單薄的身子上,激起細小的水花,在暗淡的月色裡泛著微弱的白色光輝。雨水順著他年輕的臉龐,削瘦的肩頭,如墨的黑髮不停地滑落。他腳下是一雙白色的單鞋,早已在積水的泥濘中變得汙濁不堪。

煙絡困難地吐出一口氣來,走上前去,無言地將手中的油傘挪至他尚在滴水的身子上,仰頭靜靜地望著他,輕輕問道:“你……怎會在這裡?”

像是僵硬過去的男子緩緩低眉看著她,唇邊是一抹微弱的笑意,他聲音低微得幾乎聽不到,他笑著問她:“你……是誰?”

煙絡心中大痛,無言地看著他,又怕自己臉上的神情太過明顯,所以低下頭去,回答的嗓音聽起來有些生澀,“我……”不過只說了一個字,便又是一陣沉默。

頭頂上,傳來他輕柔的笑聲,“姑娘可是顧少監口裡的那個人麼?”

煙絡有些詫異地仰頭迎上他清透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

“姑娘救過我?”他在冰冷的雨水裡一身溼透,仍舊在笑。

煙絡無言點了點頭,看著他的笑顏心裡卻一陣刀割。

他微微蹙眉,溫柔地說道:“對不住,我實在不記得了。”

煙絡靜靜看著他,終於淺淺一笑,道:“不必這樣說,你從來就不曾虧欠過我什麼。”

他笑意寧靜,“當真?”

“當真。”煙絡看著他不由溫柔地笑了,心卻一直在痛著。

“姑娘淋溼了,不冷麼?”他忽然盯著她染滿泥濘的衣角。

“不冷。”煙絡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忍住眼裡翻騰的淚水,問道,“你呢?”

他笑了起來,平視著漠漠如織的雨水,道:“方才忽然起了興致出來走走。”

煙絡側頭看他,“真是揀了個好時辰。”

他深邃的雙眸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卻避而不答。

“我陪你回去。”煙絡淡淡地說,伸手牽過他冰冷的手掌。

那隻被煙絡緊緊握在手中的冰冷大手微微一滯,隨即柔軟了下來,任她牽著。他溫柔的目光追隨著她小小的白色身影,不曾挪移。

“王爺。”前面的小小身影忽然停住了腳步,她背對著他安靜了好一會兒,終於柔聲說道,“生命裡遇見的有些人是永遠也無法忘卻的,縱使再苦再難再痛再自責再愧疚再惋惜,我也會清楚地記著他。我,只是一個人,恨不能分做兩半,卻只能這樣想象而已。愛了便愛了的人,怎能輕易放開手去。”她彷彿又輕輕笑了起來,話語間也越發柔軟了起來,“雖然不能相守,但是,在我的心裡總會有一處是永遠為那個人留著。我想要他快樂,也想要他幸福,更加希望他健康平安——雖然這些……我都給不了他。”說罷,她忽然回過頭來對著他嫣然一笑,雨夜裡那美麗的笑臉上掛著幾顆透明的水珠。

身後的男子神情裡是意外的平靜。

煙絡笑了笑,繼續行去。

三日後,梁山御獵因兩位王爺傷病臥床而提前結束。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到長安。睿王府無人強留,煙絡名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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