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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太基城在哈米爾卡·;巴爾卡抵達伊比利亞南部小城加迪斯時,不過是個快被廢棄的港口,然而轉眼十數年,她已成為伊比利亞的中心。難怪元老院對巴爾卡家族充滿畏懼。王玉婷探出車窗,回望遠去的城牆,高聳的城牆頂端放著不少建築機械,它們似乎要將城市的壁壘再築高些,高到連飛鳥也無法逾越。
馬車忽然停住了,這是安娜特的命令。不顧奶媽阻攔,任性的小姐執意要下車。王玉婷好奇心發作,跟著元老的女兒下了車,反正真有什麼情況,高官女兒會化解一切的。
中心廣場一角聚集一大群人,有男有女,人們圍坐在篝火旁,熊熊燃燒的火焰照得每個人臉龐通紅,正好掩飾住他們激憤的神情,人群最裡層有人在演講,鬧哄哄的,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安娜特擠不到人群裡去,只得在外圍坐下,王玉婷靠在她身旁,也坐下了。
鬧嚷的人群在演說者的喊聲下逐漸安靜下來,裡邊的人說話了:“同胞們!靜一靜,同胞們!你們犯不著為羅馬人的忘恩負義而動怒。臺伯河畔的狼崽子們接受了皮洛斯戰爭時我們給予的援助,卻在戰爭結束後反咬恩人一口,吞掉我們富饒的西西里,還有撒丁尼亞和科西嘉,他們的行為令諸神憤怒!可是為畜生生氣不值得!我們需要保留仇恨,卻不能被怒氣主宰,因為憤怒會迷住雙眼,憤怒會抹殺智慧,憤怒會使人喪失理智,它會使聰明人做出錯誤判斷,然而這正是羅馬人所希望見到的。只要我們失去從祖先哪兒繼承得來的才智,他們就有機可乘了。或許說到這裡,有人會反駁我――過於冷靜會讓人麻木!不!朋友,你的話雖然有道理,但我們不會沉默,報復之日就在不久的將來。假如二十多年前的戰爭中,可敬的元老院議員們沒有錯誤估計我們與羅馬人的力量,那麼當時的勝利者應該是迦太基……”
演說者吭長的演講激不起王玉婷半點興趣,主要原因是她實在聽不懂那些複雜詞彙,她反而把目光從演說者移到聽眾們身上。陌生的外國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中央站立的演說者,縫衣服的婦女手指間閃動著銀晃晃的細針,手放在膝蓋上,她已經忘記自己在做什麼了,朝外的針尖隨時會扎到來往的行人;孩子抱著球,和玩伴們坐在地上,不過他們不太安份,聽上幾句無聊的說詞後,開始與地面的細沙做伴;青年們握緊拳頭,眼裡冒著火花,不時與演說者一起高喊;穿長袍的貴族少爺斜臥轎中,路過廣場時,見到聚集的人群,立及催促抬轎的奴隸加快速度,像是躲避兇猛的野獸;老人們則很安靜,低頭不語。王玉婷弄不清他們究竟討論的什麼,只覺得人群中央的演說者像特殊年代的學生領袖,揮動拳頭,慷慨激昂地抒發愛國情懷。她又看向安娜特,貴族千金搖了搖頭。
安娜特站起身,沒興趣再聽下去了,類似的演說她已在迦太基烏煙瘴氣的小酒館裡聽過無數次,激進青年的言詞毫無新意。但讓她意外的是,這些本應在酒館裡私下談論的話題,卻在漢尼拔治理的城市中拿到廣場上當眾宣揚。主和派領袖漢諾談起新迦太基城時曾說,這座城市的居民與他們的統治者一樣,都是瘋子。漢尼拔是不是瘋子不能定論,不過普通市民正如演講裡說的那樣,已被仇恨主宰。
漢諾的女兒準備回到馬車,王玉婷無趣地跟上,她根本不明白有錢小姐為什麼要在人群旁坐一會兒,她只是好奇,來看看。而身後的人繼續滔滔不絕地演講。
“……從北方歸來的商人朋友告訴我說,他在薩幹坦城裡見到了羅馬人。薩幹坦城,埃布羅河以南的薩幹坦城,在那裡見到了羅馬人!我起初勸他說:‘朋友別激動。商人而已,哪兒能賺錢,哪兒就能看見他們’。可親愛的朋友說,他就是商人,他最清楚商人是什麼樣的,他們絕不可能是真正的商人,而是巧妙偽裝的陰謀家……”
演說者的話被打斷了,吵鬧的人群沸騰起來。
“羅馬人越過埃布羅河幹什麼?”聽眾裡有人喊道。
“從前的條約不算數了麼?他們怎麼過河的?該死的羅馬人總是指責別人背信棄義,他們自己呢?”有人不停質問。
“卑鄙的薩幹坦人早就想著加入羅馬人的同盟了,他們也不是好東西!”
“羅馬與薩幹坦結盟?他們把國與國之間的信譽當什麼了?明察秋毫的復仇女神會滅亡他們的!”
“卡彼坦尼亞的部落暴動會不會也與羅馬人的出現有關呢?這些義大利的農民看見別人生活富裕,心裡就不舒坦,總想搞破壞!”
“很有可能,說不定就是他們策劃的!不過我們的軍隊不會讓羅馬人的陰謀得逞,指揮作戰的哈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