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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你有多久沒睡覺了?”
我說:“難怪你總盯著我看,從小到大都沒有人這麼關心我,我感動得真想一頭扎到你懷裡。”
田慕青道:“你都這樣了,怎麼說話還沒個正經?”
以前厚臉皮也說我眼窩深陷,幾乎要脫相了,其實我心裡跟明鏡似的,那是因為我曾在遼墓壁畫中看到一座大山,山腹洞窟裡有金俑和彩繪巨槨,圍著山是很多人,上有天狼吞月,大概是契丹女屍生前做的一個噩夢,與熊耳山古墓的傳說幾乎一樣,我自從看到壁畫,就像受到詛咒一樣,經常會夢到那棺槨中的厲鬼拖著腸子爬出來,噩夢一次比一次真切,最近這幾天我更是不敢閤眼,只恐讓那厲鬼把我拽了去,然而這一切都與熊耳山古墓有關,可進入石門背後的正殿槨室,也不知會見到什麼,但一定會令人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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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厚臉皮已將石門下的盜洞挖透,他點起火把,帶上獵槍和蛇皮口袋,當先鑽進盜洞。⑸㈨⒉
我尋思找不出埋在熊耳山古墓裡的秘密,遲早要被惡鬼纏死,只好將生死置之度外,到地宮正殿一探究竟。
大煙碟兒之前說不敢再開棺取寶了,偏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主兒,等到挖開通往槨室的盜洞,早把前事扔在了腦後。
於是我和大煙碟兒連同田慕青,跟著厚臉皮,逐個從盜洞裡爬進正殿,石門後是一排木門,門戶裡面有轉軸,可以開關,正殿中黑沉沉的很是寬闊,手電筒加上火把,只能照到十步左右,四壁都有鑄成跪坐宮女形象的銅燈,裡面有魚膏燈油,厚臉皮用火把點起幾盞銅燈,地宮裡亮得多了,就見地上石磚都有“雲卷、虎豹、峰巒”之類的圖紋做裝飾,華麗莊嚴中透出幾分仙氣,大殿盡頭是一口彩繪巨槨,大逾常制,由三匝銅鏈鎖在一隻石獸背上,四周站列的披甲人形俑,被火把一映,臉上泛出暗淡的金光,怒容可畏,如同鎮殿將軍。
我們打量面前的披甲人形俑,就見這些鎮殿俑頭頂高冠,身上甲片皆為玉片,竟是身穿玉甲。
我知道墓俑有很多種,比如有名的秦始皇兵馬俑,那是埋在陪葬坑裡的土俑,此類地宮棺槨旁的人俑,通常是叫鎮殿俑或站殿俑,有武士奴婢之類的形象,正殿中有身披玉甲的金俑,卻是我第一次親眼得見,以往連聽都沒聽說過。
大煙碟兒瞠目結舌,稱奇不已:“古時迷信人有三魂七魄,在九竅之內,人死之後魂魄會從九竅飛去,屍身因此腐爛,所以用玉堵塞九竅,以求屍身永存,這種觀念始自春秋戰國時期,傳到漢代有了金縷玉衣,玉衣以金絲貫穿,陰刻龍紋,也稱蛟龍玉柙,這些人俑上穿的不是玉甲而是玉柙,你們看站殿俑頭顱是金的,身上罩有玉柙,卻不知身子是否也是黃金,若是整個的金俑套玉衣,那可了不得。”
厚臉皮低頭看看手中的蛇皮口袋,又抬頭瞧瞧站殿俑,那金俑比常人高出多半頭,再大的袋子也塞不進去,金俑又不止一個,抱不走搬不動,好比是聞香不到口,這可夠讓人發愁的。
我讓厚臉皮先別動鎮殿俑,從沒聽說有金俑鎮殿之事,何況玉柙乃是帝王死後所穿,在漢代只有天子才能穿金縷玉衣,諸侯王以下用銀縷或銅縷,直到後漢曹操下令什麼都不許用,玉柙陪葬之風才徹底斷絕,且不說那棺槨中的墓主人是誰,這些東西又怎麼能穿在陪葬的鎮殿俑身上?
厚臉皮說:“你沒見過的多了,這玉柙就套在金俑身上了,你又能把它怎麼的?可把話說回來,鎮殿俑如果都是金的,咱壓根兒也搬不動它……”說著話,他用手拍了拍鎮殿俑的頭,誰知俑頭一碰就掉到了地上,發出“噹啷”一聲,聽上去好不沉重。
眾人面面相覷:“鎮殿俑的頭怎麼掉了?難道俑頭和俑身不是一體?”
隨即嗅到一股並不明顯的屍臭,舉火細看,原來那鎮殿俑的頭是金頭,套在玉柙中的身子卻是乾屍,大殿中的金俑都是無頭屍,腦袋全被砍去了,斷頭下的身軀已枯為屍蠟,腔子上頂了顆金頭,玉柙是為了讓屍身不朽不壞。
田慕青看得膽戰心驚,我卻全是疑惑:“地宮裡的鎮殿俑,有土俑石俑玉俑,可沒有砍掉腦袋換成金頭的人俑,就算是殉葬之人,那玉柙金頭可不該出現在這些無頭乾屍身上,這些無頭乾屍是什麼人?出於什麼原因被砍掉了頭?”
厚臉皮說:“墓主多半是嫌這些站殿俑的腦袋長得不夠檔次,砍下去換個金頭,夠大方的。”
我想不出為什麼用無頭屍做鎮殿俑,但肯定不是厚臉皮說的那樣,熊耳山古墓中的怪事太多了,每一件都讓人難以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