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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時,便覺在極深極深的心底,有一些莫名的顫動,若隱若現,欲升還沉,你想緊緊地抓住它們,但它們稍縱即逝。
經過大悲大喜,在苦水裡浸三次,被罪惡的火燒傷又燒傷,你便可以泰然地來對待自己的生命了。當你想念劃過你生命的那些人時,所有的愛憎都蒙上一層淡淡的暈光,透過暈光你再看他們,愛和憎都化作一種體驗生命的深廣的欣慰了。
向芨芨草道歉
滴水的書卷
藍藍
如果你不小心踩倒了一根芨芨草,你應該彎下腰來向它道歉;如果你碰翻了一輛腳踏車,你要把它扶好,並向它的主人請求原諒。
每天吃飯時,你會不會充滿歉意地在心中向豆芽菜、胡蘿蔔和小蔥致謝呢?你呼吸、走路、穿著暖和,會不會想到應該對天空、大地、羊、農民和工人表示感激呢?
沒有這一切就沒有你——你是世界一個愛的結果。蝴蝶、花使你的眼睛感到愉快,這愉快傳遞到你的胸間;溪水潺潺的流動聲也從你的耳朵直達你的心靈。
你生活在一個處處向你表達著關切與愛意的世界上,倘若你對這些偉大而默默無語的愛視而不見,你這種行為就是野蠻粗暴的——尊敬任何一種生命,尊敬每一件充滿柔情的事物,就是尊重你自己,尊重自己純潔的心靈。
如果踩倒了一根芨芨草而若無其事;如果你指責那為你端來水杯的人沒有為你在杯中放糖……你就不能算是一個人,因為你蔑視生命,你傷害著人性,你使那眾多愛你的事物因你遭受苦痛。
野蠻和暴力,就是從你享用別人的禮物、輕慢他人的善意而覺得理所當然時開始的。奧地利詩人傅立特曾這樣說:“暴力不是開始於一個人卡住另一個人的脖子。它開始於當一個人說:‘我愛你:你屬於我!’”□
向前走莫回頭
柳蔭
《紅高粱》給我印象最深的似乎就是這句。我和朋友聊天時這麼說。可憐不丁方忽然冒出一句:“莫回頭,行嗎?”我不禁啞然!
當我們有幸在這塊土地上降生,有幸選擇了一條道路,有幸在河上成為一名水手,有幸在海上執一片風帆,有幸被希望招引著拋灑一大把日子,我們回頭過嗎?
我們回頭過。我們有時在回頭中膽顫心驚:因為我們看見過道路上依然彷徨著白髮的長者;我們看見過因為河的洶湧而不敢向前的水手;還有回首時覺得希望的虛無縹緲。但我想說:人活著,不能太現實,不能老回頭!
在我少年的心中,始終有一片極地,那是幻想中的桃源和海市蜃樓。我願意這樣想象併為之匍匐前行,已經忘卻了來路與去路的所有不幸,但只要這塊極地神奇地為我照耀。那麼,過去或者今天的挫折又算得上什麼呢?何必還要有過多的躊躇張望呢?
走啊,永遠不要停下來!夸父雖渴死求索之途,但太陽在東方微笑;普羅米修斯雖懸吊於崖峭,但火種已經點亮人間!走呵,向前走,莫回頭!
消殞
陳秀燕
鉛字,也許是有生命的罷。
“4月14日晚10時許,在西蘭公路54km+370m處發生一起翻車事故……”這則總共一百六十個鉛字,短得不能再短的訊息,登在省報一版右下角一個極不起眼的位置,真是太平淡、太客觀了。
但是,她死了。盧穎死於這次車禍。和她一起逝去的,還有另一位青年。
她是那樣年輕,僅二十三歲,是省電視臺分來不久的大學生。
我頭一次見到她,是在一次開大會的時候,別人都在聽會,或竊竊私語,她卻捧了書在看。我無意中瞥見她——一個陌生的姑娘,就被她寧靜的氣質吸引了,盯住她看了半天。從她身上,使人想到,我們也曾有過的大學時代,一般的無牽無掛,一般的純真任性,一般的充滿種種切實和不切實的幻想,以為將來的整個世界都屬於自己。
“一個文靜的女孩。”我想。但她卻不總是文靜。那天中午,一個女孩子忽而爆發的大笑攪擾著我的安寧。我不無煩惱地尋到門口,推門一看,竟是她,和幾個男孩子正興致地說著什麼,梳著披肩長髮,穿著合體、修長的牛仔褲。我悄悄地退了回來,對她原有的好感打消了心理的煩惱。心想,這女孩子,也會大笑呢,笑起來長長的眼睛月牙似的彎著,也相當甜呢。她們畢竟灑脫、奔放得多。
但是她死了。連同她的寧靜,連同她的笑。她如果不死,還會看很多的書吧?她是學日語的,學得挺不錯。她還會跑很多地方,去陪外賓,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