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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的《一碗清湯蕎麥麵》深深地吸引了我。第一遍讀完了,腦海中出現了孃兒仨由共吃一碗飯到後來一人一碗的畫面;第二遍讀完了,讀出了老闆的慈善和老闆每次多加一把蕎麥麵給那位母親還清債的勇氣和動力,文章太吸引人了;我又讀了一遍,然而這次的感覺和前兩次的完全不同,我讀懂了老闆生意興隆和回頭顧客不絕的生意經。
我拜《一碗清湯蕎麥麵》中的“老闆”為師,改變了我的經營方式。
釀皮是西北的特有小吃,釀皮的風味只可意會不能言傳,有的人頓頓吃釀皮,久吃不願換口味。山裡人家的生活困難,釀皮是孩子最饞的食物,父母難得給五角錢嚐個鮮,我由原來一個大碟改為兩小碟,價格由五毛變為二毛五,或一個雞蛋一碟,這樣招來了小顧客,有的小孩隔三見五就來一回,一個月下來,我的收入增加了不少,那本《讀者文摘》被識字的顧客翻成稀巴爛。
有好幾次,我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一進門先望一望桌上,然後疑惑地望望我後才坐下來吃釀皮。我感到奇怪,終於發問了:“還有什麼事嗎?”他才怯怯地說:“大姐,你還有《讀者文摘》嗎?我為了看書才來吃釀皮的。”我呆住了,雖然我很喜歡那本《讀者文摘》,但沒奢望過再得到一本,因為在這近乎封閉且郵路不通的山村裡是根本買不到它的,想不到他是為了看書才來吃釀皮的!我不忍心讓他失望,說:“再過一星期你來吧,到那時會有的。”
我決定走一趟縣城,多買幾本《讀者文摘》過過書癮。翻山越嶺,走了整整五個小時的山路才見到公路,又坐了一個小時的班車終於到了縣城。算我走運,在一個小郵亭買到了上個月僅剩的一本和剛到的當月的一本,我怯怯地問:“有以前的《讀者文摘》嗎?”他瞪了我一眼後說:“這是搶手貨,書一到很快就賣完了,要買,到舊書攤上看去。”我環視四周,那些妖豔的書皮裡包著的沒有我中意的書,於是我又不辭辛苦,去找舊書攤了。
在一個商店門口旁的旮旯裡我看見了舊書攤,快步地走了過去。賣書的老者喊道:“要書嗎?姑娘,這是最流行的《幾度夕陽紅》,瓊瑤的。”我沒理會,突然,我發現了幾本捋了角的《讀者文摘》,一本是八五年的,兩本是八六年的,還有四本是八八年的,我不假思索地全裝進包內付了錢就走了。”“我把買來的書全擺在釀皮館的小桌上,我的顧客越來越多,我的生意也越來越興隆。
我聽人說,抽菸上癮後,一天不抽便茶飯不思,像丟了魂似的。我不知道抽菸上癮是什麼滋味,但我知道不看《讀者文摘》是什麼滋味。
為了月月能得到《讀者文摘》,我不怕翻山越嶺,不怕滿身疲憊滿身灰塵,不怕腳起泡腿發軟,五小時的山路算得了什麼?我得到了它就得到了有形和無形的財富。
我的父子關係
聯合報
王正方
我總是這麼希望,希望他是這麼想,也希望他就這麼忘了。然而,這是個永遠得不到證實的希望……初生芥蒂那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和父親一同從北平來臺灣的幾位學生,都是20來歲的單身漢,聚在我們家的日式房子裡,大家席榻榻米而坐包餃子。父親當時50出頭,禿頂,體重超出規定許多,滾桶式的肚子搶眼。每餐非肉不飽,數十年來一直認為天下最好吃的食物就是餃子。大年三十晚上的這一頓,他一定要親自監廚。餃子非得豬肉白菜餡的,得他自己親手用一條新毛巾包上剁碎了的白菜,一回一回地擰出菜汁。碎菜碎肉攪和在一個大鍋裡,醬油和其他調味品一絲一攪不上5分鐘就得用筷子沾點餡兒嚐嚐,然後,大聲咂嘴,表示得意。他誓死反對在任何菜餚中放味精。20分鐘之後,又聽見他咂了一聲:“這味道才算進去了。”
新剝的大蒜堆滿了一海碗,一盤盤的熱餃子,很快就被壯漢和半大小子迅速地消滅掉。從沒有注意過,每年父親吃餃子的量,似乎並不比任何人遜色,他的口頭禪是:“每回吃餃子都吃個齊景(頸)公,呵呵呵。”
每當說畢,他總要在自己的脖子上用手橫著比劃一下。
那年月他的食量與音量都甚亮。照例,吃完餃子得喝餃子湯。父親頗不雅的大聲呷了口極燙的餃子湯:“啊好!原湯化原食嘛!可是吃完油條該喝什麼呢?呵呵呵。”
每個年三十晚上都這麼過的,吃完餃子就聽父親和他的學生們講北平的故事和一些老笑話,挺熱鬧。
上了初中之後,我漸漸地對自己的老爸有幾分不大佩服。首先是他的儀表,原本就不夠修長,不忌口之餘體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