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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一般湧來,我驚訝道:“那一日在醉風酒樓的果然是你!”
徐月心點了點頭:“是我。”抬手撫在自己腹部,又道,“沈姑娘,你就不好奇為何我會在鄴城嗎?”
我靠在梨樹上,垂下眼眸,慢慢道:“不好奇。好奇也不能將他換回來,耗費心思的好奇能有什麼用呢……”
徐月心忽然笑了:“不論你好不好奇,我還是想跟你說說。這些話過了今天就會徹底埋葬在寺廟中,無人可知。”我狐疑地看著她,她目光定在一枚長長的大梨上:“義父出身於東海徐氏,徐之範見了也要喊他一聲堂兄,所以他心底之事瞞不過義父。”
我不知道她要說什麼,也沒心思猜:“徐之範是誰?”
徐月心猛地轉頭,眼睛中藏著一抹懷疑:“去蘭陵王府送鴆毒的人是徐之範。”
熟悉的字眼讓我不由得顫了顫,嘆口氣道:“所以呢……”她終於平緩掉臉上的懷疑,悠悠道:“義父當初不及搭救,害你落入歹人之手,良心始終不安。雖然他欺瞞了兄弟,但此時他欠你的已經還清了。”
搞不懂徐月心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我看了看日頭的高度,覺得時辰差不多了,於是對她說:“徐大夫不欠我絲毫,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當初幾株銀丹草,我謝謝他。”
…… ^ ^ ……
日出日落,初冬十月,朝夕之間就捲來一陣嚴寒。落雪簌簌而下,藏在多倫鎮大山深處的小院子銀裝素裹。蓮澤在後溪岸邊發現野兔腳印,睿兒得知後求我良久,才終於被我放行。
溪為活水,並未凍結,落雪被衝出幾道痕跡,一路蜿蜒。睿兒穿著墨色的緊身小袍,左奔右跑,亮白的雪地裡僅有這一抹耀眼的黑。
齊國鄴城的訊息沒人告訴睿兒,他並不知道父親已經與我們陰陽兩別。心酸到令人無奈的欺騙,我願意一個人扛起所有的苦,為他撐出一片無憂無慮的天空。
“孃親……孃親!”手心覆著一抹暖意,乍然回神,我垂首看他。
清脆的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稚嫩,他道:“孃親,我已經很久未見到爹爹了,他何時來看睿兒?”
孩子仰著小臉,濃眉清秀,鳳眼斜長,連帶烏黑的眼眸與嘴唇的輪廓都與高長恭一模一樣。我微微晃神,心裡卻刺痛起來。一年之多真的太久了,我究竟該如何告訴他,他再也不可能來看他了呢。
睿兒突然驚呼:“孃親!你的眼睛紅了,為什麼哭呀?”
看到遠處奔跑逃竄的褐色野兔,我蹲下身,輕聲問他:“我沒哭。睿兒,你害怕漫長的時光麼?”
“不怕!”嫩聲嫩氣卻格外堅定,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欣慰笑起來:“不怕就好。”
這一日,睿兒自然沒有抓到野兔,因我心事重重,只待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層疊青竹從皚皚白雪中拔地而起,木門邊角凍著幾根細長的冰柱。籬笆沒在雪中只留出尖尖的小頭,院中一隅拴著一匹黑馬,垂頭啃枯草,鬃毛烏亮。
定睛一看赫然是凌雲,我瞬間呆住,心提到胸口,邁大步領睿兒進了門。
桃梨槐梅樹枝頭是串串霧凇,架在小湖的木橋上的還掛了幾串火紅的辣椒。我看到簷下石桌放著一套青瓷茶具,如冰肌玉骨般剔透。
腳下甫一站定,渾厚的長嘯之聲劃過天空,前一刻還在小碗中啄水的蒼鷹,後一刻就撲閃著翅膀朝我飛來。
沒想到竟是小呆,我扯它作亂的翅膀緊緊按住。自鄴城一別後,它與凌雲便失去蹤跡,我特意託林旭去找,始終未果,沒想到現在竟都同時出現在多倫鎮。
空氣中飄著淡淡包子香,熟悉的味道早已深入骨髓。
看著隱在屋門內陽光中的修長身影,我的心頓時如陣陣擂鼓。熟悉的身影直逼心際,我心神皆慌,全身的力氣被徒然抽走,甚至忘記了呼吸。
那人穿著一襲白衣,直到他緩緩走下石階立在光影中,我才看清他的面容。
潑墨一般的眉,斜長上挑丹鳳眼,烏黑閃亮的秋水瞳。鼻骨挺立,唇際涼薄,整張臉的線條完美流暢。面如中秋月,顏如初曉花,梨花香滿袖,薄暈醉花間。翩翩佳公子,遺世而獨立。
塵封在遙遠夢境深處的場景翩躚而至,和現實完全重疊後脈脈延續。
這一刻,我淚流滿面。
朦朧的視線中看到他正彎起嘴角,對我溫柔的笑,恰如初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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