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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太妃鳳眸中光芒輕閃,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恩典你去向皇上求過了麼?”
“臣女雖是朝鮮的郡主,卻不願做和親的天子嬪妃,”她咬了咬貝齒,面上更多了幾分毅然之色,“臣女所嫁的必是心中所愛,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好,好一個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韓太妃的鳳榻後忽然響起一個男子蒼老的聲音,她趕緊跪在地上,“臣女冒昧,求陛下寬恕。”
那人從鳳榻後緩緩轉了出來,身著龍袍,頭帶紫金冠,冠下垂下累累珠簾,卻不是嘉靖帝是誰,只見他面上全無怒意,只是溫然的看向大殿的另一側的人影,讚道,“吾兒得此佳婦,是天家之喜也。”
她霎時又驚又喜,倉促的不知該說什麼。大殿的另一側,站著的是他卿闊的身影,他垂著眉眼淡淡的對她投來一瞥,依舊是蓄著笑的,只是眸中卻深重的如同塗了層墨。她心中驀然一抖,一夜之間,他彷彿憔悴了許多。
韓太妃亦是頗為讚許的頻頻點頭,“皇上說的不錯,真真是佳兒佳婦。”
“我兒,你瞧瞧這個。”韓太妃見她拘束,不免露出幾分溫和的笑意,彷彿是瞧破了小兒女心事的慈善長輩一般,輕輕將一卷明黃的奏摺丟給了她,“這是你父王遣人百里加急送來給哀家和陛下的國書,真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心中大震,手亦有些發抖的開啟了那封明黃的紙卷,只見父親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淚水瞬時模糊了視線:
“我朝鮮為大明東屏,世事中華,守千萬裡之封疆,未躬於朝請,懌自即父兄之位,顧二百年之恩禮,但誓於忠勤……懌年過半百,膝下唯有愛女福華,年幼且稚,自小嬌養,寵甚有溺,恐蒲柳之質難奉君王,愧未惶於慶禮,辱先遣於黃華……今臣女遠在京師,受陛下教蒙,臣日夜苦思,惟願幼女有所終託,可如願擇得賢婿,此臣女只福分,亦是懌之所願也……若臣女未能有配佳偶,則臣百般請陛下恕臣女之粗鄙,遣其回漢陽……今臣已年衰,老之至也,思幼偏憐之心,往陛下垂憐……”
“你父王的意願,朕都明瞭,”嘉靖待她看完,靜靜說道,“你父王年輕時,與朕有過相交之情,他的意願,朕自當尊重。你若願迴歸本國,朕自會派人送你回去;你若願意在京城選的賢婿留下,無論是貧是貴,朕都會以公主之儀為你辦婚事,斷不會耽誤了你的終身。是留是去,看你自己的決定。”
父親的這封奏摺,與其說是國書,更不若說是一份言辭懇切的求信。想不到父親竟會以國力為籌碼,步步為她打算好,無論是進是退,都要換得自己的平安,她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滴滴落在水墨金磚的地上。
眾人都靜靜地瞧著她,只瞧著她的打算。便是那人的手,亦悄悄地握成了拳。
她一時柔腸百結,想起父親的年邁蒼老的面容,心中只是痠痛哀傷。不經意的側頭瞧見鳳榻上韓太妃微微眯起的鳳目,取來一把合歡扇輕輕搖著。
痠痛的太陽穴忽然隱隱發脹,她的腦海中瞬時浮現出昨夜那盞冰融的巍峨彩燈。她低垂了眉眼,雙手合在白玉蓮瓣裙中的合歡佩上,拭去了淚,溫順的點頭道,“兒臣謝過父皇與太妃娘娘的恩典,兒臣願為裕王婦。”
(七)
段王妃產子而亡的那日,恰是她穿著大紅的嫁衣嫁進府中的日子。一壁是嫣紅嫣紅的喜色,彷彿是紅燭燒透了天邊的晚霞,一壁卻是慘淡刺眼的白色,幽暗深沉的如同另一個世界。她站在房門外悄悄地望,望著屋內那個屍身冰冷的女子,望著剛剛呱呱墜地的小生命,心中萬千複雜,不知是悲是喜。
有些人若是對你熱情的時候,你並未覺得他的冷漠有何可怕。可若是有一日他冷漠的那張臉,忽然朝向了你,你便會覺得徹骨的寒意,從而深切的體會到從前一些人的境遇。
曾經想象過千萬次的琴瑟和諧的伉儷之樂,為何會是這個樣子。她不明白,亦不可不能想明白。
婚後的他,彷彿換了個人一般,從未在她的房中宿過一夜,也不再對她露出半分笑容,便待是聽到她喚他“三哥”,亦會淡淡的皺起眉頭,彷彿極為不樂。
初為王妃,她想盡心思的逗他歡喜。做了櫻桃的酒釀,金絲的蜜餞,一併許多精緻的糕點,變著法的為他準備夜宵,在他讀書時悄悄送進去,他卻彷彿沒有她這個人在,連她新挽的飛雲髻,剛畫的烏字眉,才著的素紅的鎦金挑絲百褶宮裙也未看一眼。
起初她以為是因為父親那封國書,她也曾柔順的小聲辯解,“……那只是父親的一片思念女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