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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她手中捧過,喜洋洋望殿內走,不忘回頭予她一笑:“安心,吃死不了人。”
眾妃如今都齊齊聚在殿前,圍著太后她老人家說東道西,常太后笑得滿面緋紅,便似施了劣質胭脂般的顏色。李申懶洋洋坐在她身側,玉青色長裙尾端繡了幾支栩栩如生君子蘭正吸引了另一撥嬪妃滿言贊誇模樣精緻。
馮善伊端盞而入時,眾人散開,如今她已位升昭儀,當受得那些宮妃行禮。只眾人看去李申的面色,一個個並不敢妄動。
馮善伊一時大度好氣地迎上去,笑語嫣然:“姐姐妹妹們來得都早。”
常太后作勢便要呵欠,眼見的馮善伊立時道:“母后這氣色實在不好,昨夜許是沒睡穩。上次問安時便瞧見了。這次才悉心為您準備了湯藥。”說罷使個眼色讓身側的宮人遞上去。
宮人接過盅盞恰邁上幾步,便果真聽見常太后揚聲:“湯藥,不必了。”
馮善伊躬身又道:“太后娘娘時以犯困,臣妾便日日送這湯藥來。”
素白瓷盞正推來眼前,常太后扭曲的容色正盯緊她,須臾不移。
馮善伊扶了鬢,又許一笑:“臣妾昨日親訪了內侍府,母后您擔子實在重。”她說著步過東首,本是坐在那一處的妃子,雖不對她行禮,卻也極小心地讓出位子。馮善伊麵無表情地坐過去,由手側案上端茶盞,未喝,猛揚頭道:“如今臣妾回來了,自要予您分擔。內侍府大小,便交由臣妾吧。”
常太后再看去那一盅湯,果然,以一碗湯,一份權。她這是要自己做選擇。
“這可怎辦?如今母后病得厲害,又不肯吃湯藥。內宮事務繁雜,多得不能再多,母后若是操持不來,便關係到皇上在前宮是否以安心政要。”把玩著翠玉珠,馮善伊稍稍依靠在另側。抬眼看去殿前的尊貴婦人。
這一幕,她定不會陌生。
當年她常阿奴還只是東宮府內一名小小的乳孃時,正值府中一位閭氏王妃向太子髮妻逼位,那位蒙受盛寵的閭氏手持一碗親自熬煮的湯藥,滿目殷切地奉予有孕在身的太子妃,權與命中,誰人都是選擇後者。髮妻蘇氏沒有服下那碗藥,自以身份卑微推辭東宮太子妃的身份,轉予閭氏。半年後,據傳蘇氏胎死腹中,人亦瘋癲失蹤。其實,其實當日,那一碗湯藥,只是普普通通的膳補。閭氏使了一招絕不會自傷的手腕,將逼位這事做得乾淨漂亮。一年後,閭氏生下第一位世子孫,由太武帝賜名拓跋濬。那樣聰明的女人,恰也生得出君子之度的兒。
常太后目光越過這並非簡單的一盞湯藥。
馮善伊持笑以對,緩慢地轉杯子。
恐懼就是這樣的東西,明明知道有一半無事的可能性,卻遲遲不敢碰那本子。篤定了對方沒膽量害了自己,卻也格外珍惜自己的命。
殿門拉起,日光逼入,明黃的垂擺層層揚起,是拓跋濬大步而來。
眾人隨之跪下,頭垂低,躬身請安。
拓跋濬幾步邁了殿上,看了太后,又看著那湯盞,再看去馮善伊。那一刻,他腦中直覺是太后必不能全馮善伊臉面。那湯藥,便著實刺眼。
馮善伊行過禮,立起身來,對向拓跋濬刻意閃躲的目光,微微笑:“臣妾見太后困怠,親手熬了湯藥,可是母后她不肯食用。”
拓跋濬,那一刻,她真的好想他知道,他的生身母親,是個什麼模樣的女人。
垂下眼,馮善伊幽幽念道:“莫不是擔心臣妾在藥中做了手腳。”
拓跋濬輕攥了拳,自己果真不該在此時出現於這一圈女人之間。
“母后怎麼會那樣想。”拓跋濬輕了一聲,轉過身來,看著那碗,“朕幾日來也常困。”
他端盞即用,毫無猶豫。
常太后驚得忙去攔,卻又由拓跋濬暗暗阻止。
馮善伊淡淡笑了笑,由拓跋濬看去常太后:“那臣妾明日便前去內侍府代太后之名打理上下。”
拓跋濬緩緩抬起頭來,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反應,而他卻是毫無應覺。緩緩皺眉,略略難忍的容色攀上,他握拳吐出湯中的骨肉,倒不覺得難食,只是味道詭秘了些。
他問了一句:“這是什麼肉?”
馮善伊揚眉看著常太后,啟唇:“龜腚。”
拓跋濬緊眉:“又是什麼?”
“俗名,王八屁股。”
率先變幻臉色的恰也是常太后,煞白著臉,淡櫻色的唇含貝齒輕顫。下顎時而地做抖,透漏出緊張。拓跋濬極力忍耐著,盯著馮善伊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