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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花門儼然一道分割線,將前院的喧囂奢靡與後院的寂寥幽暗一刀切割出兩個世界來。
只見院中西廂房內的燭火隱隱透出窗紗,便再無其他光亮在這院中了。
十三娘沿著抄手遊廊走向西廂房。
廂房外丫鬟裝扮的青素似在惴惴不安,不時貼耳在門窗上探聽房裡的動靜。
知道這丫頭是在擔心今夜要初次接客的袁瑤,怕袁瑤做出過激之舉傷害自己。
可除了從前院飄來的穠詞麗曲,院中便再無其他聲響了。
然而房內愈是沒聲響青素愈是擔憂不已,回頭猛地一見十三娘,不由得嚇了一跳。
青素按下心中的驚悸正要緩緩福身請安,十三娘卻抬手示意讓青素莫要作聲,輕推房門徑自入了西廂。
西廂房不大,面闊三間帶一耳房而已。
推門而入便是做廳堂的正間,正間牆上一副月下菡萏圖,只是幾筆淡淡的墨,淡淡的粉,淡淡的綠,便將月的清朗皎潔,荷的出淤泥而不染,葉的青翠明快,都躍然於紙上了。
一如畫這圖的人,什麼都是淡淡的,不疏離也不親近,恰如其分。
十三娘再移目中央的黃花梨木圓桌,桌上未曾撤去的兩個青花瓷茶盞,可知是有人來拜訪過的。
能進的院子的人不多,十三娘一想便知是誰了。而且以那人的德行怕是又胡說些什麼了吧。
十三娘不由得抿唇,眼中現了厲色看向東廂房的方向,但很快便又作罷了。
繞過三拼多寶格進入做書房的南次間,卻不見往日多時是坐在東邊窗下書案前的人。
今夜只留紙上所繪的黃ju寥落在書案上,還有一行清麗的小楷。
十三娘走近去看,上書:人淡如菊,心素如簡。
再看靠西牆邊的羅漢床,小几上的棋枰黑棋白子星羅密佈,一如昨日擺弄的棋局,也知今日是未曾動過了。
十三娘又轉身向北次間走去。
北次間是以鏤空雕花鳥紋落地花罩隔開的,內是寢室。
重帷層層,花梨木的架子床床邊狻猊香爐燻煙冉冉,幽香輕撲鼻息。
獨盞幻淡,佳人就落座在窗下的繡架前,任如水的月光透窗而入漫上素白的紗裙,寬袖曼舒,懷中琵琶半遮面,似嬌似羞惹人憐愛。
這便是俏袁瑤。
自袁瑤被貶為妓入籍教坊司,十三娘慧眼識“英雄”,將袁瑤帶在身邊傾囊相授。
再想如今的袁瑤,不論是外在的言談形容,還是內在才華性情,都是幾近完美的。
十三娘甚是滿意地看著袁瑤,就似在看一副出自自己手中將流芳百世的千古名作。
十三娘在鏡臺前坐下,擺手阻止袁瑤起身行禮,道:“既有雅興便彈一曲吧。”
袁瑤調調琴絃,十指輕捻撥動於琵琶四弦間,往轉反覆。
一曲《浣溪沙》聲韻悠揚,清振林木,輕時如泉水叮咚,重則如溪水纏綿。
聲聲餘音繞樑,迂迴百轉。
十三娘闔眼品評直到琴音落下,饒是她,對這琴音也是無可挑剔的,睜眼道:“來接你的人已經在牡丹閣了。”
袁瑤歷來淡漠的臉上難得飄上一絲迫不及待,但很快又如煙散去了,只餘月光停在臉上,彷彿方才的迫不及待不過是錯覺。
十三娘將一切看在眼內,“如今你能從教坊司除去妓籍,可是太后的恩典。”
袁瑤放下琵琶,站起福身,恭敬地回道:“太后隆恩,袁瑤沒齒不忘。”
十三娘滿意地點點頭,伸手虛扶袁瑤一把,幾分感慨幾分悲憤,道:“想當年,誰人不道你父親廉潔清明。太后更知袁大人是遭人陷害的,一直有心昭雪,無奈處處掣肘。如今鎮遠侯又持先帝遺詔,令太后愈發地施展不開手腳。只盼你早日尋得遺詔,太后也能早日為你們袁家沉冤昭雪。”
當年袁家遭難,太后雖說未推波助瀾落井下石,但也是袖手旁觀的。
太后倘若真是有心救袁家在水火之中,當年為何不出手相助,那怕是勸諫皇上的話都是沒有的,只事不關己。
如今卻循循利誘,無非是想讓她袁瑤盡心盡力為太后所用罷了。
可用完之後,是否真會為袁家昭雪,怕又是另有一說了吧。
她們真當她是無知愚昧的淺薄婦人了吧。
也是,自兩年前她被貶為官妓後,十三娘便將她困養在這一方陋室中,孤陋寡聞,只知日月交替。
十三娘也只教授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