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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成女侯
黃梨木桌上,沉香嫋嫋的在香爐裡綻放,升騰出雲霧般扶風若柳的姿態。清晨的陽光透過一邊的鏤空花窗透射進來,正對著桌子不遠處,水晶珠簾輕垂至地面,在這陽光的照射下泛出晶瑩耀眼的光澤。
這是間大的近乎空曠的宮殿,此時四下雖站滿了宮人,氣氛卻安靜非常。每個人都是屏氣凝神,垂手而立,視線卻又是空前一致的緊盯著珠簾後的雕花木床。
準確的說,她們是盯著床上的人影。
殿門稍稍開了少許,門縫間突然擠入一隻渾身雪白、渾圓似球的小貓,喵喵的叫了兩聲,它甚為悠閒在殿中閒逛了一圈,竟沒有一個宮人敢去驅趕。
小白貓似乎很不滿自己不受理睬的待遇,在剛剛打破沉寂的當口又一下子竄到了門外,落入一雙白膩細滑的手中。
雙手的主人是個年屆四旬的婦人,她抱著小白貓站直了身子,紅褐色的宮裝隨著這個簡單的動作舒展開來,面料竟是順滑如水,可見其華貴。
婦人黛眉緊蹙,眼神擔憂的看了一眼殿門,而後轉過頭去,一張雅緻雍容的臉上寫滿不安,對身後的人道:“郎太傅,你看寧兒這次能熬過去麼?”
她身後被喚作郎太傅的人是個五十上下的男子,容顏儒雅,如今雖已發須微白,卻依稀可見當初的俊秀風致。
“太后不必擔心,君上定會安然無恙。”話是這麼說,他臉上的神色卻出賣了他心中的擔憂。
太后懷中抱著小白貓,一手不自覺的輕撫著它的皮毛,眼睛卻又掃向了殿門。“御醫說,倘若今日不能醒來,那她便……”說著,她的臉色變的哀慼,眼中氤氳一片,霧氣開始升騰。
郎太傅嘆息一聲,“太后不必多慮,吉人自有天相,君上必然能挺過這一關。”
太后眨了眨眼,逼退眼中的淚水,深吸了口氣,看向郎太傅輕輕搖了搖頭,“是這孩子太過任性了,為了一個面首居然弄成了這樣。”
郎太傅聽聞此言,面露尷尬,輕咳了一聲,“太后此言差矣,那個……呃,面首,可不是常人,那可是東越六公子,當今東越王的親弟弟啊。”
太后聞言怔了怔,然而一瞬間又變了臉色,語氣中也帶了怒意,“那他們也不能痛下殺手,倘若這次寧兒不能醒來,哀家就是拼了我們南昭國力,也要向東越討回公道!”
這話說的甚是嚴肅,連一向穩重自持的郎太傅也露出了詫異之色。可是瞬間他又釋然了,太后膝下只這一個女兒,平時十分寵愛,也難怪她會這麼說,更何況,這個唯一的女兒還是南昭唯一的君主。
他心中低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國君也不會被寵上了天,連東越的六公子也敢直接收入後宮了。更讓人無奈的是,在六公子逃出南昭王宮之後,得知了他身份的君主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反而帶著軍隊前去阻截,結果被接應的東越大將一箭射成重傷,從回宮到如今已有半月,卻始終沒有醒來。
郎太傅越想越是憂慮,南昭雖地處南方,民生富裕,但國君如此荒唐,這樣下去,終有一日,恐怕……
他將這每日都思慮著的事情壓下,抬眼看向太后,後者仍舊一臉悲切,眼神有些茫然,顯然心中已是著急到了極點。
可能是這情緒太過壓抑,連她懷裡的小白貓也不安分的扭動起來,掙扎了一番之後,它一下子從太后手中掙脫出來,輕輕掉落地面,十分優雅的甩了甩身子。而太后對它的這番動作全然不覺。
小白貓喵嗚了一聲,邁著一字步緩緩的往殿門走去。鑽入殿中後,它這次沒有像前次那樣趾高氣揚的在殿中游走,而是十分輕巧的走到了水晶珠簾邊,開始用自己的小爪子去逗弄那一顆顆珠子。
殿中守著的宮人們依舊寂靜無聲,彷彿腳下依已經生了根一般。
突然,殿外傳來太后的聲音,那聲音有些疲倦,卻又十分清晰的帶著悲傷,“你們都下去吧,不要吵著寧兒了。”
原本已如老僧入定般的宮人們彷彿瞬間就鮮活了起來,腳步移動,居然是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出了殿門。
殿中越發空曠,只餘一人一貓而已。
似乎起風了,殿門被微微吹開了些,而後更多的風鑽了進來,水晶簾動,輕微作響,小白貓被晃動的珠簾嚇的稍稍閃躲開去,簾後露出雕花木床邊沿搭著的一隻蔥白玉手,突然其中一根手指動了動,瞬間的動作之後,整隻手便都動了起來。
“唔……”一聲極低微的呻吟從床上傳來,南昭君主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