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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很低,低的有些溫柔。
“馬車裡面的女人,是一個匪首。而我,出了點意外,今天下午才醒過來。”她低聲回答,歪歪揚起的臉龐上,還有從雲階滾下來的傷痕。
司馬的眼睛在那傷痕上掃過,卻看見她微微一笑:“謝將軍關心,一點小傷,不礙事。”
這一天生人勿近的司馬,因為他們的交流,立刻引來四周兵士異樣的目光,寧卿抬高了聲音:“王爺賞賜,豈是將軍說不喝就不喝的。”
然後她壓低聲音飛快接了一句:“王爺說,一切,按計劃進行。”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守口如瓶,容不得半點洩露。
司馬食指敲擊腰刀,示意接到資訊,然後冷冰冰回答她剛才那句:“末將謝過三王爺,厚愛。”
她留下水壺,嘴角含著一絲狡猾的笑意,從並行的兩騎出列,司馬的目光追著她,漸漸,她融入了前方的貫玉軍軍隊,去到了更遠的地方。
司馬捏著那個水壺,壺口有濺出的水漬,他的速度不快不慢,經過燃燒的馬車時,他輕輕一揚,將那水壺扔了進去,烈焰冒出嗤嗤的水汽聲,然後燃燒的越發熾烈。
因為他們持續的趕路,入夜之後,軍隊第一次在戈壁灘邊沿駐紮。
廣袤的戈壁灘,一直都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存在,而夜幕中的戈壁,月光如水,星子稀疏,寒氣從四面八方滲透出來,穿過冰冷的月光照射在斑駁的大地上,滿天滿地的寂靜,只有篝火牛油的噼啪和巡邏的兵士發出的腳步聲。
夜色已深,不知道是從哪裡開始,有人拍起了平仄的節拍,更遠的地方,有長笛的曲調,悠揚而又悲愴。
寧卿因為扮作慕容昕的親兵,此刻順理成章坐在他的寢帳裡面,重新纏好的止血布條裹滿了手臂。
慕容昕在別的軍帳和將領議事,她聽著那長笛之音,只覺得心裡有一種奔湧之意不吐不快,四下看去,只見帳中案上一處放著一個筆筒,似乎是壎的模樣,她舉起一看,果真是宮中的精緻玩意兒,乃是象牙所制,鑲嵌玉石。樂之始祖,此刻卻被用做擱置毫管,真是暴殄天物。
壎之為器;立秋之音也。
壎的聲音,向來以蒼茫空曠著稱,此刻和這笛聲倒是相襯,她曾經纏著幼弟的西席學過一段時間壎,當下,興之所至,便取下那筆筒壎,撩起軍帳,走了出去。
白日裡寂寞荒涼的沙石,柔和了起伏的天際和夜色,彷彿踩在巨大的虛空中,無法觸控,卻又切實存在。
寧卿執起壎,鼻尖嗅到淡淡的墨香,第一個音飄揚開來,隨著空曠的夜風,和那笛聲遙遙相對,一應一和,她的曲子是楚國流下來的殘譜,並沒有名字,寧卿自取為哀楚,是故國追思和憶往昔之聲。
她的噓聲吹出第一段曲樂,那笛聲便開始似斷似續,卻又執著的吹著,然而其中的孤獨頓減,憑空卻是多了幾分安詳。
這些時間以來,諸多種種,所有的茫然,失落,堅定和勇氣都變成樂聲洶湧而出。
到了最後,笛聲徹底停下,似在靜靜聆聽。曲高和寡,知音難尋。寧卿吹完最後一個音符,長風吹起她的斗篷,她摸了摸鬍子,微微翹起嘴角。
回到帳中,慕容昕仍然未歸,寧卿將壎按照原樣擺好,被放的歪掉的管毫筆頭,她隨手用茶水潤了潤,捋好了□□筆管壎中。
暴殄天物啊。她拍了拍精緻的玉面浮雕。
慕容昕進帳時寧卿睡的正好,打簾進來的劍雨眉頭皺了皺,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但是寧卿毫無反應。
他臉色難看,剛要氣沉丹田使勁再咳嗽一聲,卻聽慕容昕道:“你們先下去。”
“可是……”劍雨還要說話,被霜風一胳膊撞過去打斷了:“屬下告退。”
兩人出了營帳,還聽見劍雨不服氣的嘀咕什麼,被霜風說了一句,閉上了嘴。
慕容昕走過寧卿睡的那個侍從小榻,停下腳步,她的身子向裡,只能看見白皙的脖頸,耳背後一朵海棠盛放如初,烏雲般的長髮,一片小鬍子因為睡的迷糊粘到了旁邊的枕頭上,他看了一小會,神色柔和下來,然後蹲下來,撿起了那片小鬍子。
在昭元城的事情,他沒有問,寧卿也沒有說。關於慕容恪說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話,他當然知道不能全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隱隱總是有軟刺一般蜇人。
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問,寧卿覺得沒有必要開口說。在某種程度和角度,他們只是合作關係,而非隸屬。隱隱更讓他不願承認的是,她超過了他的掌控。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