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剌,提前一年走下歷史舞臺。
龐大的帝國疆域,先成瓦剌牧場,後被明朝分割,設立都司和羈縻衛所。
火紅的袢襖,巨大的火炮,成排的火銃,震耳欲聾的戰鼓,厚重的立盾,如林的長槍,成為盤繞中亞世界近一個世紀的噩夢。
經歷過正德年間的部落酋長和勇士,聽到長刀敲擊盾牌的聲音,都會控制不住的瑟瑟發抖。
帖木兒王室後代建立的莫臥兒帝國,乾脆沒有出現,直接被碾成流沙,淹沒在歷史長河。
這個結果,當真是打破腦袋也想不到。
縱是胸懷千機,擅長髮散性思維,面對此等局面,也只能四十五度角望天,攤手以示無奈。
面對各種“悲憤”和“控訴”,楊瓚聳聳肩膀,摸摸鼻子,正色表示:不是不明白,世界變化快。小生並無此心,當真無辜得很吶。
現下,棋子剛落,尚在“控制”之中。
楊瓚最關心的,依舊是京城和薊州。
草原之上,疆域之外,還需時間醞釀。
觀其時間,應該不會太久。
正德二年,三月乙巳
彤雲散去,天空初晴。
塞北之地,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人行時,雪高過膝。馬車經過,半個木輪都被淹沒。
大雪封路,官道不暢,劉瑾丘聚仍要啟程。
算算時間,已超歸期數日,必須馬上還京,不能繼續拖延。
來時幾十輛大車,堆滿銀箱布匹,行速自然不快。
為儘早返京,劉瑾丘聚一致同意,只帶必須的乾糧衣物,大車減至五輛,護衛全部一人雙馬。
鎮虜營旁的不多,就馬多。別說雙馬,三馬都成。
當然,馬不是白給。
沿途搜刮來的金銀布帛,玉器珍寶,古玩字畫,只要不違制,全部登記造冊,運往大同和永平,換成糧食羊肉,充實邊儲。
劉慶帶兩名長隨,與車隊一同還京。
早幾日,彈劾奏疏便遞送京城,此時必已呈送御前。
待劉柱史抵京,等著他的,必將是一場狂風驟雨。
臨行前,劉慶立在城門下,面向楊瓚,鄭重行禮。
楊瓚坑了他,卻也幫了他。
因為楊瓚,他差點死無全屍。同因此人,他又活得一命。
如能撐過京中風雨,必當扶搖直上,官途坦蕩。假如撐不過,即使粉身碎骨,也會青史留名。
在鎮虜營時日,劉慶時常回憶早年。
赫然發現,為官數載,多數時間都在隨波逐流。遇不平不忿,少有仗義執言。遇爭權奪利,反屢次充當急先鋒。
民怨不知,國艱不曉。
羞慚,愧疚,憤懣。
種種複雜情緒,一併湧上心頭,終釀成一杯苦酒。
踩中陷阱,被楊瓚威脅,劉慶有惱怒,亦有憤恨。曾暗下決心,脫身之後,必要設法報復。
隨時間過去,憤怒漸漸消散,獨坐沉思,心底最真實的聲音,到底無法忽略。
為官至今,這份上言最合本心。
一念通達,豁然開朗。
終將義無反顧。
北風中,青袍鼓起,長袖烈烈。
“下官告辭。”
劉慶拱手,長揖到地。其後踏板登車,再沒有回頭。
此去艱險,陷入洪流,墜入漩渦,或將案螢乾死,碎首糜軀。然身為言官,當持身守正,讜言直聲,不吐不茹,秉公任直。舉不法,斥奸佞,為民請命,為國立言!
萬死不悔,粉身不惜,碎骨無怨!
城門下,目送車隊遠去,楊瓚收回目光,不顧未愈的刀傷,深深行禮。
正德二年,三月丙午
劉瑾丘聚一行抵達京師。
劉慶未至都察院,亦未公開露面,坐在馬車裡,一路穿過北城,直往西廠。劉瑾丘聚交還腰牌,掃去風塵,換過一身圓領衫,直往乾清宮覲見。
東暖閣內,朱厚照無心翻閱奏疏,盯著御案上的兩隻木盒,愣愣的發呆。
木盒為雙嶼衛呈送,附有浙江布司左參議王守仁的一封奏疏。
捻起盒中黃燦燦的顆粒,朱厚照皺眉。
奏疏有言,此物得自歐羅巴走私船,海外之民以之果腹。
“食之糯,味甘。”
看到這幾個字,朱厚照眉頭皺得更深,明顯氣不順。
寫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