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樣下去,還有什麼奔頭?
縮在車廂,楊侍讀為身高煩惱。苦悶之餘,焦躁之情被沖淡不少。
車外幾人合力,將車輪推出陷坑,馬車繼續前行。
有老騾引路,緊趕慢趕,天將擦黑,總算趕到懷來衛。
同白羊口衛相似,衛所的牆垣被大雪壓垮,衛中的地堡也有損毀。
泥磚凍得結實,朝廷又三令五申,不得隨意砍伐附近樹木,修補邊牆的材料不足,衛中指揮正發愁。
看到缺損一大片,像是被巨獸咬開豁口的牆垣,楊瓚提筆寫下一封書信,請引路的文吏送至指揮處。
得信不久,郭指揮親自來見,當面向楊瓚道謝。
“指揮使萬萬不可!”
懷來衛指揮使是正三品,楊瓚僅是正五品。即便翰林清貴,文官地位高於武官,品級也相差太多。
真受了對方的禮,說不得又是一樁把柄。
“楊侍讀雪中送炭,本官實不知當如何感謝。”郭指揮使道,“楊侍讀回京之後,可持本官名帖至武定侯府,事無大小,必不推辭。”
“下官愚鈍,敢問武定侯同指揮是?”
“武定侯是我大哥。”
郭指揮使爽朗一笑,用力拍了拍楊瓚的背,告辭離去,連夜安排人剷雪堆砌,澆水鑄牆。
房門關上,楊瓚反手揉著肩背,一陣呲牙咧嘴。看著強塞到手裡的名帖,唯有苦笑。
武將粗莽,不諳心機?
當真的話,早晚都會倒大黴。
郭牧此舉,的確是為了感謝,然也在無形之中,將他同武定侯府“聯絡”起來。
收起名帖,楊瓚有些後悔,自己幹嘛要多此一舉。
與之相對,郭牧則是心情大好。
文官不屑同錦衣衛相交,多認為楊瓚甘同鷹犬為伍,實是離經叛道。武官卻沒那麼多忌諱。
錦衣衛屬天子親軍,亦歸武官體系。
自國朝開立,南北鎮撫司之內,上自指揮同知,下至千戶百戶,多出自勳貴功臣之家。早些年,郭牧也曾在錦衣衛中“掛職”。
難得有文官願意同武臣結交,又是天子親信之人,機會送上門,不趕緊抓緊,還要往外推不成?
“來人,剷雪擔水!”
心情好,聲音自然輕快。
“想當年,仁宗皇帝守衛北平,城頭潑水,結冰成牆,擋住幾十萬大軍。我等仿效而行,鑄成冰牆,韃子有三頭六臂也休想衝破!”
“是!”
“指揮英明!”
同知僉事分頭行事,千戶百戶擼起袖子,和兵卒一起揮舞鐵鏟,堆雪成牆。
衛中將官徹夜未眠,點燃火把,推雪擔水,忙得熱火朝天。
缺口之外,多處土牆磚牆都結成厚冰,火光照耀之下,光滑如鏡,以弓箭試射,屢屢滑落,刀劈斧砍,只留下幾道淺淺白痕。
“好!”
郭牧親自提起一桶冰水,從牆面澆下。其後交由同知和僉事指揮,自顧返回軍帳,提筆寫下幾封簡訊,喚來親衛,連夜送出。
“此信送入京,交給我大哥。”
“是!”
親衛飛身上馬,一人向南,餘下四散,多往附近衛所飛馳而去。
清晨時分,大雪方止。
彤雲散去,天空初晴,現出一片湛藍。
難得一夜好眠,楊瓚走出房門,精神格外的好。深深吸氣,涼意從喉嚨流入肺部,激靈靈打個寒顫,只覺得通體舒暢,沒有任何不適。
文吏親自送來熱水飯食,感謝楊瓚出計,幫衛所度過難關。
“只是仿前人之舉,這般過譽,楊某實是慚愧。”
用過茶飯,趁天氣好,楊瓚向郭指揮告辭,套馬上車,繼續前行。
離開衛所時,楊瓚推開車窗,向遠處眺望。
蒼茫大地,銀裝素裹。
城頭之上,赤紅烈烈。
空曠的北疆大地,明軍的衛所彷彿一座座孤島,矗立在冰天雪地中,守衛著廣闊的疆域,天下萬民。
寒風呼嘯,彷彿戰場的號角,蒼勁古老,亙古悠然。
實耶,夢耶?
“楊老爺?”
“走吧。”
收回視線,合上車窗。楊瓚靠向車壁,再不多言。
弘治十八年,十二月已未,楊瓚離京第七日,仁壽宮發下懿旨,先時迎進宮的十二名美人,八人受冊為才人選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