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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不復太宗皇帝時的強悍風光。
女真部落沒少衝破攔阻,跋山涉水嚮明廷哭訴。然哭訴得越多,就被打壓得越厲害。日復一日,朝廷不煩,兀良哈都覺得煩。
自此,韃靼騎兵橫行漠南草原,耀武揚威,全無敵手。
在解決了草原的內部問題之後,小王子兵鋒倒轉,直接將矛頭指向明朝。
放牧的日子不好過。
小王子本人也好,各部首領也罷,都是相當的“清貧”。遇上不好的年頭,水草不豐,動不動就要餓幾天肚子。別說元朝皇室,就是同明初的北元貴族相比,也是天上地下,地主貧農。
沒錢沒糧食,沒有牛羊鹽茶,要生存下去,只有一個辦法:搶!
瓦剌被趕到漠北,過得比韃靼還窮。舉兵一回,搶來的東西還及不上行軍損失。
兀良哈倒是富得流油,被鄰居搶過幾次,也學聰明瞭,堅守三衛駐地死活不出。寧可漫山遍野跑馬,也不和韃靼短兵相接。
留給韃靼的選擇,只有大明。
對韃靼而言,明朝是個龐然大物,也是放在眼前的一塊肥肉。每每下嘴,都能咬下滿口油水。
但這塊肥肉也不是總能輕易下口。萬一遇上某個死硬的文官,知兵的邊將,肉裡必要夾著石塊骨頭,好不好就要磕掉幾顆門牙。
弘治年間,天子任用賢臣能將,朝廷知人善用,邊將敢拼死對敵。兵部尚書劉大夏聯手都御使楊一清,將北疆重鎮打造得銅牆鐵壁一般。
縱然衛所馳廢,亦有募兵填補缺額。
只要錢糧到位,不愁招募不到精兵,對抗不了韃靼。
弘治帝不顧內閣勸阻,堅持大量發放鹽引,雖有清理勳貴外戚的考量,最終目的仍是為籌備邊軍的糧餉。
可惜時不待人,天不容情。
鹽引之事未全,弘治帝便已萬年。
現今,多數鹽引尚未下發,邊軍仍是缺衣少糧。對抗大舉進犯的韃靼,勝算只在五五開,還是從樂觀考量。
李御史並非怯戰,實是在做最穩妥的打算。
宣府距京城僅三百餘里,堪為北直隸門戶。一旦韃靼騎兵突破宣府,長驅直入,兵指順天,正統年間之事恐又要重演。
“必須固守!”
李進不敢冒險,也不能冒險。
寧可擔負膽小的名聲,也不能貿然行動,賭那不到五成的勝算。
張俊則不然。
鎮守宣府多年,與韃靼騎兵交戰不下十次。張總戎深知可延汗的狡詐。
出兵尚可拖延時間,向朝廷飛送快報,請求京軍增援。固守城池,躲在城垣之後,看似穩妥,實則已將弱點暴露給對方,明擺著告訴韃靼,己方兵力不足,士氣不振,放心來打!
“賊虜不少知兵之人。虜首麾下六名萬戶,各個能征善戰。更有國朝逆賊投奔,為其出謀劃策。今番興兵來犯,連營二十里,必不肯善罷甘休,輕易撤兵。”
“固守城垣實非萬全之計,分兵鎮守關隘,遣快馬至大同等處報信,並埋伏奇兵,趁虜不備躍起傷敵,方為上選!”
張俊口才不及李進,軍事素養實是高出一籌。
奈何說破嘴皮子,李御史仍是雷打不動。
派遣的夜不收接連回報,韃靼開始拔營,正向新開口、新河口等處分兵。情況緊急,再耽擱不得,張俊咬牙,雙拳緊握,恨得雙眼赤紅。
“兩位,且聽咱家一句。”
始終保持沉默的劉清終於開口,道:“咱家以為,李御史之言固然穩妥,然韃靼狼戾不仁,兇殘成性,所過之處必生靈塗炭。將兵躲入城垣,邊疆百姓定將遭受大難。”
劉清袖著手,一身素色圓領衫,蒼老的面容溝壑遍佈,每一句話,都飽含著歷經風雨的磨練和智慧。
“咱家不敢言知兵,只知太宗皇帝遷都神京,以天子之尊為國守門,護萬民平安。邊軍之責,理在守土衛民,拒敵於外。”
力戰不敵,英魂可慰。
守城不出,眼睜睜看著百姓被鐵蹄蹂躪,拍著胸口問一問,是否對得起埋骨草原的先烈英靈。
至此,劉清斂眉垂目,不再多言。
李進沉默了。
張俊用力握拳,掃李進一眼,再不同他爭執,直接號令麾下邊將佈防,並向各衛所調兵,踞守險要處埋下伏兵。
參將遊擊抱拳領命,全身披掛,各自點兵出發。
待張俊離開,李進仍是眉頭深鎖。看向劉清,不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