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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夏仍在告假,老先生年紀大了,操演之後,冰天雪地裡跪了半日,又氣又愧,引發舊疾,三天兩頭請大夫,湯藥從未斷過。
天子大婚,勉強支撐進宮朝賀。一套程式走完,回到府內便一頭栽倒,至今沒能起榻。
現今,兵部由左右侍郎掌事。
兵部右侍郎同謝遷次子是摯友,謝丕任職兵部,明裡暗裡得到不少照顧,在武庫司中,不說橫著走,也算得上如魚得水。
於兵部而言,言官絕對是稀客。
考慮到此人是楊瓚,所謂的稀奇,倒也算不得什麼。
兩位侍郎正忙,正月裡,各府州縣衙門封筆,不遞送公文,邊疆的軍情卻沒斷過。
草原鄰居常在節日裡來訪,相比平時,邊軍反倒更為警戒。
謝丕放下公務,將楊瓚請進值房。
三句話過後,楊瓚道明來意,謝郎中蹙眉,道:“賢弟莫要說笑,欽差出京絕非兒戲,隨員當由六部報送內閣,呈遞天子欽點。”
“謝兄,此事已奏請天子。”
“陛下準了?”
楊瓚點頭。
謝丕無語。
揉了揉額角,凡有楊瓚參與之事,都不能用常理來思考。否則,百分百是自己找罪受。
“來人。”
聽喚,一名書吏走進值房。
“郎中有何吩咐?”
“請王主事過來。”
“是。”
書吏退出,一路尋到值房,案上筆墨盡幹,空空如也。問過幾人,才在藏有輿圖的庫房裡找到正主。
“王主事,謝郎中有請。”
聽到聲音,正一一開箱,核對輿圖的青袍官員抬起頭。
三十出頭,劍眉星目,鼻樑高挺,極是英俊。
起身時,灰塵揚起,不得不眯起雙眼,咳嗽兩聲,問道:“謝郎中尋我何事?”
“小的不知。”
“哦。”
王主事沒有再問,走出庫房,撣掉官袍上的灰塵,正了正官帽,大步穿過迴廊,行向值房。
走進房內,見有陌生面孔,不動聲色掃過兩眼,行禮道:“兵部武庫司主事王守仁,見過郎中。”
說完,又轉向楊瓚,道:“見過楊侍讀。”
楊瓚微訝,王守仁不上朝,兩人少有交集,僅在恩榮宴上見過一次,還不是正臉,如何能一眼就認出自己?
懷揣疑問,楊瓚還禮。
謝丕道:“今日早朝,楊侍讀已升任都察院右僉都御使,吏部明日將下官文。”
王守仁再行禮,恭喜楊瓚。
旋即看向謝丕,不知何事召他前來。
“不是本官,是楊僉憲有事。”
“敢問楊僉憲,所為何事?”
“本官奉旨南下江浙,需隨員數人。知王主事大才槃槃,懷才抱器,且出身紹興,熟知當地民情,故上疏天子,請王主事隨行。”
原本,他想找嚴嵩。
可惜,嚴給諫已被任命為副使,不日將隨謝丕出使倭國。
在翰林院翻閱卷宗,尋找合適之人,王守仁三個字落入眼簾。
王伯安的才幹能力,非常人可必。又是出身江浙,紹興府餘姚縣人,簡直是隨員的不二人選。
前有劉瑾,後有王守仁,左手金尺,右手寶刃。
楊御史當可仰天長嘯,來一個抽一個,來兩個扎一雙,誰來也不懼!
於劉瑾而言,隨楊瓚南下是個苦差。換成王守仁,無疑是餡餅從天而降。
“下官謝楊僉憲賞識。”
“不必。”楊瓚起身,笑道,“本官仰慕王主事才華,早欲一晤。”
“不敢當!”
楊瓚的名聲,王守仁也曾聽過,如今當面,只覺傳言當真不可信。
觀其言行謙和,平易近人,哪裡是個讒言媚上的小人?
看到楊瓚的笑容,謝丕默默轉頭。
經驗告訴他,這是楊瓚坑人的前兆。對於將掉坑而不自知的王主事,除了流兩滴同情的淚水,實是愛莫能助。
第九十四章 悲催的劉公公
離開兵部衙門,楊瓚登上馬車,直往錦衣衛北鎮撫司,求見指揮使牟斌。
欽差南下,必有錦衣衛隨行。安排幾個熟人,總比生面孔來得便宜。此外,楊瓚已得到天子許可,將番商和海匪提出詔獄,藏在隊伍中一同出京。
此事需做得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