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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刻衛所字樣,不只顧卿,熊指揮使和肖指揮使也是驟然變色。
“膽大包天!”
即便不懂得篆文,也能認出金印乃朝廷賞賜番邦之物。
腰牌更不必說,皆是衛軍所佩。
“好大的賊膽!”
海匪窩藏之地竟有番邦金印,衛軍腰牌,還需什麼解釋?
分明是賊膽包天,攔截朝貢使臣,截殺巡邏官軍!
“沈嶽在哪?給老子帶過來!”
腰牌上有大金所印刻,屬福寧州管轄。
熊七未升指揮使之前,曾在大金所戍守,後轉調錢倉所戍衛,至今已有八年。未料想,竟在此處看到昔日同袍之物!
這讓他如何不怒?
沈嶽未死,卻不比死好上多少。
因懸賞告示,連遭刺殺,無人可信,終日疑神疑鬼,杯弓蛇影。眼下兩輪青淤,神色憔悴,根本不似縱橫海上的悍匪,渾如一個遭遇打擊,風燭殘年的老人。
二當家施天常,三當家鈕西山,已在江浙“問斬”。此時,兩人重錄戶籍,俱成島上漁民。跟隨二人的匪盜也留得性命,此番為官軍帶路,殺上海島,沒有半分猶豫。
鈕西山口銜長刀,飛身渡海。
同施天常合力,攀上沈嶽藏匿船隻,斬殺兩名倭人,砍傷三名海匪,算是報了當日之仇。
船上倭人不足十餘,哪堪海匪官兵聯手砍殺。
瞬息落敗,就要跳海奔逃。
“一個也不許放走!”
楊瓚計劃御前獻俘,顧同知自然不忘。
既如此,沈嶽的人頭可留到京城,這些倭人也不能全殺。
“綁起來,押入兵船。同雙嶼抓獲的倭商隔開。”
“遵命!”
官兵攻進島嶼,海匪多數投降,少數計劃逃跑,無一人為大當家捨命。
待到戰鬥結束,官兵清掃戰場。看著跪在面前的沈嶽,熊指揮使舉起刀鞘,狠狠就是一下。
沈嶽一聲慘叫,狼狽撲倒在地。
熊指揮使抓起一面腰牌,擲到沈嶽身前。
“給老子睜大狗眼!說,是誰幹的?!”
掙扎著坐起,看到腰牌,沈嶽嘿嘿冷笑。
嘴唇乾裂,黃色的牙齒,多已染上鮮血。
“官爺問我?”
“說!”
熊指揮使又要動手,被肖指揮使攔住。
顧同知有言,此人暫不能殺。
“老實說,到死那日,本官能讓你痛快些。”
“好,我說。”
擦掉下巴血痕,沈嶽手一指,道:“是他!”
施天常圓瞪虎目,立時大怒。
“沈嶽,我xxx!誰不曉得,這事是你和倭人乾的!”
“大人,此事確為沈嶽手下倭人所為,草民可以作證!”
鈕西山拉住施天常,不讓他衝向沈嶽。
把人打死,才會真的說不清楚。落在旁人眼中,即是欲蓋彌彰。
“本官定會查個一清二楚。”掃過三人,熊指揮使沉聲道,“真相大白之時,即是罪人死亡之日!”
正德元年,九月戊寅,江浙兵報遞送入京。
“擒賊首沈嶽,獲賊船一百一十三艘。殺賊八十七人,降者五百二十人。擒倭賊八人,佛郎機夷賊一人。官兵傷二十三人,船毀兩艘,無亡者。”
乍一看,兵報並不出奇。
通政司查閱之後,直接遞送內閣,報於天子。後下兵部議,為剿匪官兵論功。
在遞送過程中,三位閣老同時皺眉。
端了海賊老巢,竟未有金銀斬獲?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朝中,剿匪官兵私吞?
果不其然,戰報下到兵部,一片譁然,驟起群議。
官兵截留部分繳獲,和火耗冰敬一樣,都是擺到檯面上的潛規則。但全部截留,一兩不落,實在說不過去。
兵部炸開,戶部光祿寺也炸了。
禮部都察院六科接連上疏,此等不正之風,必須遏制!
吃可以,但不能太過分,吃相這麼難看!
“陛下,此事不能不查!”
群情激奮,言辭如刀。
奏稟之時,聲聲嘶啞,可比杜鵑啼血。
朱厚照十分淡定,坐在龍椅上,借長袖遮掩,吞下一塊米糕。任由群臣聲嘶力竭,就是不出聲。
三位閣老抬頭,看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