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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聲,似乎也震醒了半醉之間的湛如。他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這樣微小的顫動,在跳動的燭火下也變得明顯。他側過身,唇角動了一動:
“……小靜?”
靜亭感覺自己的聽覺此時似乎比視覺滯後了,聽到這樣一聲,尚有些反應不過來。而冬青卻突然僵住了,隔了一會兒,只聽他又沙啞地喚了一聲:“小靜。”
他慢慢睜開眼睛,墨色的眸子在燈下泛起琉璃般的光澤。他有些迷茫地將視線落在冬青臉上,皺眉道:“你……”隨後打量了一下四周,揉了一下額頭,“……你送我回來的,多謝。”
冬青方才緋紅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殿下,冬青……冬青告退。”
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門外。燭火壓低之後又冉冉跳動起來。契丹不用更漏計時,房內顯得極靜。就在靜亭暗自揣度他什麼時候會再睡著的時候,卻突然聽他喚道:“小靜,你出來。”
靜亭一怔,慢慢地走出來。湛如抬眸望著她一笑,烏黑的髮絲鋪在枕上,他眼中還有略微模糊的酒意,靜亭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你果然是裝醉。”
湛如示意她過來坐下,輕聲問道:“你來找我麼?”
靜亭說:“我來找我的玉佩,是不是在你這兒?”
湛如翻個身,在枕頭下面摸出一枚玉佩來:“你說這個?”
她點點頭,接過來湊近端詳。這上面的紋路……說實話,實在是太抽象了,什麼都看不出來。只是上面沒有圓形,那麼應當……就不是滿月吧,她猜,那就是麋鹿了。
將玉佩掛回到脖子上,見到湛如有些困惑的神色。她便將漢使的事情說給他聽,他聽後微微一笑:“原來是麋鹿。”靜亭一怔,他便將玉佩又扯出來,指給她看,“人言麋鹿四不像,這上面的花紋,雕的是鹿角,和脖頸、鹿尾,而鹿首酷似馬頭,便是這一塊玉的形狀。”
靜亭按他說的瞧了半晌,最後有點挫敗地嘆了口氣:“原來你連這個都有研究。”
湛如只是一笑,將玉佩放回她的衣領中。
“對了,還有一件事。”靜亭想了想,決定將漢使說的另一件事也告訴他,“陛下想了些辦法,可能今年……會接我走。”湛如稍微怔了一下,但是並沒有問她是什麼辦法:“那你走麼?”
“當然了。”
湛如點了點頭。望著帳頂,半晌,才慢慢一笑,神色有些疲倦。
靜亭將視線挪開,猶豫許久,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敬宣想把契丹一網打盡的事情。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畢竟他……是一個契丹人。
他此時披風解下後的肩頭顯得有些瘦削。在靜亭的印象中,他始終是孤獨的,而別人常常因為他的美和從容,忽略這一點。她曾經以為,她能發現他的孤獨,他會開心。
可是直到他走之後她才發現,或許他並不需要她的陪伴,他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她慢慢靠在牆壁上,玉佩貼在心口的一塊微涼。她隔了許久,才有些澀然地輕聲問道:
“湛如,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突然回到了豐城門外。抑或是更早,那個無意間親吻他的下午。甚至是他第一次出現在她的府門前,睜開墨眸的驚鴻一瞥。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現在說這個,不是有些晚了。”半晌,他說,“何況先不要別人的人,還問這些做什麼。”
“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孤單麼?”
他淡淡看了看她:“你現在說這些,是想要和我一夜纏綿麼?”
靜亭一怔,突然笑起來:“你果然是對所有老相好都這樣。”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裡有種遺憾的釋然。
湛如瞥了她一眼:“你胡說什麼。”
靜亭道:“難道那個冬青,不是你老相好?”他嘆了一聲:“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才十五歲。我那時候就去了京城,一直沒回來。你會在十五歲之前找相好麼?”
靜亭本是繃著臉,此時忍不住“撲哧”笑出來,“原來那時候你十五歲。”她想了想,突然一怔,“原來你和我同年。”湛如淡淡看了她一眼,表情一點也不驚訝,想來是早就知道了。
即使是現在,靜亭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所知甚少,而他卻彷彿輕易地掌握著他想掌握的、關於她的一切。這不禁讓她感覺有一點挫敗。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靜亭道:“你父王的病,你為什麼不給看?”
“一直是我師父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