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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一半,九姑姑忽然一拍腦門,哎喲了一聲:“盡顧著東拉西扯了,差點把正事兒忘了。”
我以為皇奶奶有什麼懿旨要她帶來,明軒也是臉色一正,她卻抱起雙臂朝向明軒,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問道:“我們家長公主剛才問什麼來著?家寶在哪裡?都問了好一會兒了,就聽見一隻山雞喳喳亂叫,你這個駙馬也不管管?”
九姑姑在宮裡曾經是出了名的潑辣,賢兒已氣得身體僵硬手指發抖,把頭別過去不看我們,腿上的毛毯被揪得象麻花一般。
明軒乾咳了一聲,走過去輕怕賢兒肩膀道:“九姑姑問話呢,你只管答話,莫使小性子惹九姑姑生氣。”
這邊九姑姑斜眼瞥了賢兒一眼,從鼻子裡哼哼道:“我只道駱將軍戰場上殺敵無數不懼生死,定是正氣凜然的大好男兒,想不到在家中還對一個小妾低聲下氣。平陽,你小時候太皇太后讓人給你算過命,定要在十八歲上桃花盛開時出嫁才得一世風光好命,如今你十七便迫不及待地嫁了,果真是嫁錯了人家。”
她並不知道我和明軒聯姻的真正目的,更不知道這本就是皇奶奶和皇兄的主張,這話發自肺腑脫口而出,我回頭望向明軒時見他的背影隨九姑姑的話音陡然一僵。
賢兒抬眼望向明軒,滿眼哀傷,眼眸中似有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句:“家寶病了。”
“什麼?”我和明軒同時驚問。
“自將軍走後,家寶又驚又怕,整日啼哭,夜不能寐,任我和雪姨如何哄都無用。今早他聽聞將軍就要回來,一整天都坐在門口等將軍。想是前些日子熬得太苦,現在這口氣一鬆便再熬不住,一個時辰前已經睡了。”
我和明軒又同時鬆了一口氣。明軒道:“既如此,倒是不好去打攪他,讓他睡吧。小孩子睡久些什麼病都好了。”
我稍稍想了想,道:“他這容易受驚嚇的毛病由來已久,不如明日我進宮請一位太醫來看看。”
九姑姑嗤了一聲,朝賢兒厭棄地道:“孩子病了怎不早說,這樣愛鬧的性子,擱在太皇太后那邊早一頓亂棍打死了。”
我知她此來必有重要的事情,不想再耽誤時間,當下拉住她的手道:“九姑姑好不容易來一趟,且慢些回去,讓平陽沏一壺好茶給姑姑。”
“我難得出來舒暢舒暢,天色又晚了,總要在你這兒叨擾一夜才走。”
一路將九姑姑拉到房裡,我吩咐凝香去庫裡取上好的茶葉來。凝香出去時知趣地關上門,我總算覺得清靜了許多,正要拉九姑姑坐下,卻見她將雙手攏在袖中,站直了身子面色嚴肅。
“大周平陽長公主跪接太皇太后口諭。”
作者有話要說:
☆、君住長江尾(三)
我急忙跪下,九姑姑從袖筒裡抽出一封印上紅漆封印的密信遞給我,低聲道:“看完就燒掉。不要問我任何問題,這是給公主你一個人的密旨,密旨的內容我並不知曉。”
我心跳加速,撕開封印抽出裡面的密旨,才看了幾行手便是一抖。
密旨很簡短,大概意思是說,皇奶奶自覺年事已高、身體每況愈下,朝中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而近日內大周內部恐有內亂,為了防止明軒趁亂糾集同黨謀反,命我儘快將家寶送往歸來坡,作為人質牽制明軒,如若我發現明軒有任何異常舉動,立殺之。
“平陽,燒了密旨吧。”
我茫然抬頭,有些吃驚的發現九姑姑的神色竟然很是哀傷。自皇奶奶搬到歸來坡後,我與她甚少見面,這樣近距離的對視亦是第一次。在我自小的印象中,她從來都是潑辣幹練,如一柄出鞘的劍。但此刻的她,原本豐潤的臉龐已明顯被歲月侵蝕,原本犀利明亮的眼神此刻黯淡無光,只有哀傷和滿目蒼涼。
“平陽,我不知密旨說了些什麼,但看你這樣,大致也猜到些,總歸是命你做些你不情願的事。九姑姑勸你一句,在什麼位,做什麼事,無論太皇太后做過什麼,將要做什麼,總是做在她那個位應該做的事。你是大周長公主,未出閣時大家都當你是小孩子,如今既已出了閣嫁了人,無論你願意還是不願意,總要為軒轅家族多擔當一些。”
九姑姑說得每一個字都砸在我的心上,擔當這個詞說得容易,但這分量古來有多少人能承受?在良心和職責之間無法抉擇的時候,人總要尋到一個藉口,支援自己一路走下去。
我將密旨折成紙條伸進九姑姑點燃的火摺子上,直到火沿著紙條一路吞噬到指尖,才將火抖滅了,朝地上的灰燼磕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