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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辛大人沒死,他……只是走了,死的人,是朱慈照。”孟古青似在對福臨說,又似在對自己說。
皇帝裡眼睛裡少見的淚,將女子擁入懷中,喃喃道:“對……子衿沒死,死的是前朝餘孽罷了,子衿,只是回到了過去。不再是佟圖賴的義子,他還是那個瀟灑遊走世間的辛子衿。”
皇帝和孟古青心中難受,然景仁宮的女子,也同是難受。子衿死了,他是前朝餘孽,方才她阿瑪入宮之時同她說了,為了保佟佳氏一族的榮耀,她阿瑪負荊請罪,總算是得了皇上的諒解。到底她阿瑪不知情,不知者無罪,皇帝也非昏庸之人,自然不會錯殺無辜。
可是,子衿死了。杏色的袍子此刻顯得暗淡無光,清霜坐在妝臺前,手中緊緊捏著一個毽子,這是她十歲生辰之時,子衿送的,在他的眼裡,她永遠都只是小孩子。他的眼裡,永遠都只有靜兒姐姐,他怎會綁架靜兒姐姐。
鏡中女子淚珠滾滾,臉上的妝容也都哭花了。玄燁從外頭進來,見著清霜這般神情,拉著清霜的衣角問道:“額娘,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清霜只低眸看了看玄燁,手輕撫著玄燁,柔聲道:“額娘沒事,額娘只是想家了。”
“額孃的家,不就在京城麼?出宮去就可以回家了!”玄燁天真的說。
清霜將玄燁抱在懷中,抹去眼角的淚珠道:“玄燁啊,不是想出宮便能出宮的。”
“額娘,玄燁好些時日沒見著恪娘娘了!”玄燁並不知瓊羽已不在人世的事。
清霜將將拭去了淚,此刻淚水又奪眶而出,呆呆的望著鏡子,她定不會讓瓊姐姐就這樣死的。
這一夜,皆是難眠。次日,將將午後,便見太后急急趕來養心殿。怒容滿面:“哀家聽聞,你晉封靜兒為貴妃?”
福臨見太后這神色,心覺奇怪,換作往日,她不是都會很高興麼?靜兒是她的侄女,靜妃掌控後宮,受寵,這不都是他皇額娘一直希望的麼。
心中這樣想著,皇帝當下便問了出來:“這不是皇額娘您一直希望的麼?”
太后坐了下來,帶著怒色道:“靜兒性子,能坐穩麼?當年身為皇后,且是不受恩寵的皇后,也能遭人算計了。如今你做得這樣顯眼,不是將她往死路推麼?”
皇帝坐在太后對面,端著茶盞抿了口道:“皇額娘所憂慮的,朕早已思量過,朕必定會保她周全的,皇額娘放心便是。”
太后見皇帝如此執著,心中又著急,又是惱火。她的兒子,究竟變成什麼樣了?為了那麼個女子,便要毀自己的一生麼?那夜皇帝出宮尋靜妃一事,早已鬧得是滿城風雨的,只是因著有前車之鑑,大臣們也都不敢多言,但私下裡,皇帝的名聲也不好聽。
且還有人說,博爾濟吉特氏的就是禍水,當年的宸妃,而今的靜妃,哪一個不是傾城之色,才華橫溢的,卻都是毀江山,迷惑帝王的妖孽。
“福臨!你可知,朝中的大臣都怎麼說!都說你讓靜妃迷得連心也沒有了,不顧及江山!一意孤行,荒唐之極,道你是昏君!”太后氣急敗壞道。
聞言,皇帝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憤怒:“誰說的!朕砍了他的腦袋!這些個老傢伙,出謀劃策之時,一個個就像是嘴巴被縫起來一般,怎麼這廂說人是非,便個個利索的很。”
“皇額娘,你不要多言了!此事,朕自有定奪!”太后將將準備開口說什麼,福臨便搶先道。
太后知曉皇帝的性子,他若是固執起來,便是一百頭牛也拉不回來。他這廂無從下手,那就往靜妃那裡去。
冷哼了一聲,太后便拂袖而去。
翊坤宮這幾日皆是死氣沉沉的,在旁人看來,靜妃就快晉封貴妃了,原是喜事一件,生是弄不明白,為何翊坤宮卻不見一絲喜氣。
不過,想來,也實屬尋常,靜妃的性子素來清冷,高興不高興,也都是那般冷冷冰冰的。
“太后駕到。”隨著長長的一嗓子,翊坤宮中跪了一片。
孟古青穿了件兒黛色衣袍,上面繡著牡丹,自內殿迎面而來,朝著太后屈膝行禮:“臣妾恭迎皇額娘。”
太后今日穿的是朝服,明黃的袍子,很是氣派,走到孟古青跟前,將其扶起:“免禮罷。”
五月末,近六月,天兒有些炎熱。雁歌呈上茶盞,孟古青見太后坐下來,自己這才小心翼翼的落座。
“靜兒啊!哀家聽皇上言,要晉你為貴妃,你意下如何?”太后倒也不含糊,這一聲靜兒喚得亦是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