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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淡淡道:“你沒接觸過這宮掖,皇后宮中若誰都能帶著利器來去,這闊大的宮殿也就不能用固若金湯來形容了。”她站起身,對外吩咐道:“把她送回溫府罷,帶著聖上的聖旨去,給她念一念再賜死。”說著就轉身進內殿去了。
外面的雪下得靜謐無聲,襯著雪光,暮色泛著隱隱的藍,能模糊聽見簷下有掌燈的太監撐著長竿一盞一盞挑著燈籠掛上去。福寧殿中,檻窗上的湘妃簾並沒有捲起來,蕭宥微微側了頭,看見隱約從簾間透進來的斑斑斕斕的光。
幾位太醫一直守在床前,宮中幾位娘娘一撥接一撥的過來探病,因之前聖上有話,福寧殿除了皇后不許其她娘娘踏進門,高良便抱著拂塵堵在殿門口,將娘娘們都勸了回去。
聖上突然昏厥,不僅後宮驚惶,亦引得朝野上下不安。因聖上之前並沒有過不適的症狀,太醫們搭脈細探,只得出了個憂勞過度的症候。沒用上半盞茶的功夫就醒了一回,高良那時還在心裡嘀咕,慕王殿下逼得倒緊,追著聖上擬了聖旨才罷休。後來太醫又囑咐煎了碗安神湯給聖上服下,誰知這一覺竟睡得極沉,如今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高良心急如焚,不停的問聖上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太醫們也不敢下論斷,只得煞性兒等著。
這時候蕭宥動了動,候在一旁的太醫立時就發現了,喜道:“萬歲爺醒了!”
他雖然醒過來了,但是臉色仍不大好,頭疼欲裂,高良以為他要水,誰知他開口就先問:“皇后來過了麼?”
高良怔了一下,不好直隆通的說,聖上剛醒,怕惹他心中鬱郁,只得拐著彎兒道:“婉妃娘娘,靜妃娘娘等幾位娘娘都來瞧過了……”一霎眼看見聖上皺了眉,忙道:“奴婢遵萬歲爺旨意,將幾位娘娘都勸了回去。皇后娘娘……一直在坤儀宮,沒來。”
蕭宥神色一黯,從床上坐起來,吩咐宮人伺候他更衣。
高良嚇了一跳,忙道:“萬歲爺才醒,該臥床歇著才是,這會子外頭正下著雪,若出去再受了涼,奴婢就是有一萬個腦袋也擔待不起啊!”
蕭宥沉聲道:“不用你擔待。”
高良還欲再勸,他一個眼風掃過去,連同幾位太醫也都立馬閉了嘴。
他披著連帽的黑狐毛大斗篷,獨自撐傘,肩輿也不肯坐,烏舄踩在雪地上發出綿密的聲響。天地蕭索,偶爾聽見簷角鐵馬叮噹,到了坤儀宮門口,打頭兒的太監剛要唱喏,他便出聲攔了下來。
立在門前,隔著茫茫雪幕望著裡頭的燈火,痛苦慌亂緊張,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此時心中是何滋味了。如果現在把心掏出來舔一口,應該是苦的罷。又靜立良久,他才轉身回去。
回到福寧殿,他像是大病了一場一般,額上冷汗滾滾落下來,似發燒的症狀,覆手上去卻又不熱。他揭開白瓷盅子,拿勺子舀羹湯,手中驀地一顫,連勺帶盅都摔在了地上。
把殿內的宮人都嚇壞了,連忙又去宣太醫來。
他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到下頜,側過頭,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門口。
直到太醫診過脈,又給他灌了一碗安神湯,也沒能等到她來。
他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也分不清是夢裡還是現實,只隱約瞧見濯盈穿著素色的褙子,跟他哀哀輕訴,她說自己幼時微末,又無家族可依,怕入宮之後受人欺凌,所以她想扶持溫家,僅是為自己做一助力而已。他信她了,他將溫據送去西北,西北艱苦,原想著不管他立不立功,等他回來,便賞他一官職,也算是他自己掙來的。可是如今呢?她心太大,竟也有果決!為了她的一點兒私心,置家國於不顧!
後來又夢到小時候,他才三四歲,跟在母妃身旁,靖海侯夫人進來,懷裡抱著一個粉雕玉砌的女娃娃,穿著大紅色的小小襦裙。靖海侯夫人將她放在地上,她便乍著兩手走路,她還走不穩當,大眼睛轉了一圈兒就瞧見了他手裡那個玉雕的小兔子,她張著兩手過來跟他要。她要搶別人的東西,還繃著一張小臉,他躲在母妃身後,將小兔子遞給她。
快到子時正,他突然醒了過來,全身汗浸浸的,立刻吩咐人伺候他更衣,簡直什麼也顧不得,更是一刻也等不了,走在風雪中全不覺冷。到了坤儀宮也不讓人通傳,自己悄聲進內殿去,黑燈瞎火就摸上了皇后的床。
皇后的床榻闊大,他不敢挨她太近,便在一側躺下來,頭突然枕到一個硬物,他摸索著拿在手裡,就著外頭的雪光細瞧,只有手掌大小,雕工簡樸,是他的那隻小兔子。
作者有話要說:卡得無以復加,快要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