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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鋪子裡買的上好紫毫,又經過釋灃細細加符籙,穩定又順手。因陳禾初學,不適合用什麼法器靈器級的好筆,釋灃隔幾日來給這支筆補一下磨損的符籙。
筆不可能有問題,那麼又是誰公然在他眼皮底下劫走陳禾?
到處都是燒焦味,房內空空蕩蕩。
半晌後釋灃才在只剩下一半的床榻下面,撿起小半張紙,上面除了陳禾寫過的字跡外,還有淺淺的花紋,就像那些詩情畫意的信箋一般,若隱若現,僅剩的靈力正在緩緩散去。
釋灃無聲的對著日光分辨紙上的紋路,眸中蘊藏驚濤般的怒意。
——有人不惜耗費真元,製出了這種紙,看起來平平無奇,也發現不了問題,其中有些是用珍稀的妖骨粉塗抹,暗藏不同的符籙花紋,多張合在一起就是五鬼搬運之法的關竅,因為太分散,除非陳禾恰好在一日內選了那幾張連續寫完,否則不會發生一點變化。
偏偏陳禾最近寫得太用心。
開啟陣法的靈力,正是陳禾寫在上面的符籙,被盡數吸入紙內,使人猝不及防。
這種種用心,極巧,又十分陰險。
要知道人們只對筆十分用心,至於寫符籙的紙,特別是簡單符籙的黃裱紙,去凡人開的陰德鋪子裡,連同香燭紙錢一類隨意買。
這些紙,自然也不例外,就是在蘆水縣買的。
釋灃隨意挑的一家,親手所買。
能瞞過釋灃眼睛的紙,意味著製出它的同樣是一位大乘期高階修士,這讓釋灃如何能不驚?不怒?
連同數個時辰前發現的鮫人之事,更讓釋灃強烈的感覺到,如同那次季弘暗中讓八尾狐潛入豫州的那種惡意一樣!
有人潛伏在暗處,想殺陳禾。
不是對付他,更不是為了北玄密寶,只是針對陳禾。
——這當然不會是鬼冥尊者做的,如果他有這種能耐,大可以用來對付釋灃。
血魔才是鬼冥尊者的心頭大患。
同樣,如果再狠毒一些,在這些紙上隱藏更厲害的符籙,釋灃推開門,就不是發現師弟失蹤,而是重傷的陳禾,或者是屍體了…
思及此處,釋灃眼前一陣發黑。
這種感覺他曾有過,在知道自己徒弟買來的酒,害了南鴻子時。
都在他眼皮下發生,是他的疏忽,他一無所覺,直到出現不可挽回的危急情勢。
釋灃腳邊的水磨石地面,悄無聲息的裂開多道數尺長的裂縫。
足底抬起,碎塊就化成了一灘粉末。
從這個小院走回他平日所在的住處,短短一段路,釋灃心緒幾經起伏,最後停住腳步,仔細將殘破的那半張紙收入芥子法寶,隨即召來了待命的魔修。
“尊者有何吩咐?”
“召集眾人,盡數…隨我離開蘆水縣。”
魔修聞言一陣激動:“尊者這是要徹底驅趕鬼冥尊者與他麾下那些傢伙了?”
釋灃冷然不語。
他眼底隱約浮現的冷厲,銳利如刀鋒,又似隔著冰層的烈焰。
有些不分明,偶爾瞥見卻使人驚駭戰慄。
“是。”這魔修不敢再問,唯唯諾諾的退下了。
釋灃當然不會就這麼離開豫州,在走之前,他得問出這紙是怎麼來的,鮫人的來歷,以及鬼冥尊者有沒有在這之中推波助瀾,有了線索,他才有可能找到陳禾此刻身在何處。
方才釋灃勉強冷靜後,想到陳禾在發現身周變化時能做什麼。
——石中火在符籙發動時,悍然而出燒燬了一部分。
陳禾既然失蹤,說明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石中火起到的作用僅僅只能讓陳禾偏離位置,在對方佈置等待的陷阱附近。
具體離得太遠,就要看運氣了。
陳禾被帶離得太遠,根本不在豫州之內,釋灃親手給師弟煉製的玉佩也好,其他護身物品也罷,都全部斷了聯絡,神唸完全感應不到。
他們師兄弟相伴十多年,論起來比世間多少師徒同門感情都深,無話不談,很少分開。釋灃卻是第一次感到,他與師弟的關係還不夠近,不夠緊密。
——雙修道侶,血脈至親,有辦法知道另一方身在何處。相隔在遠,也能模糊感覺到一個方向。
可他們,都不是!
至少現在不是。
釋灃分不清這是理智在懊悔,還是妄念在嘲笑他的無用。
他只能相信陳禾的能力,暫時不會死,不會發生令他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