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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了,身體不行了。不然,我真想與你同遊。年輕的時候我多次去過楚國,而且在楚國客居數年。回想起楚地的風土人情,真是令人難忘。”
漁父向莊周詳細介紹了去楚國的路線,以及楚國的地理情況和文化風俗。莊周將這些一一牢記。然後,漁父將懸掛在屋頂的小布袋取下來,從裡面倒出一堆色彩斑斕、各式各樣的貝,有真貝、海貝、銅製貝,上面刻一些陌生的文字。莊周以前從未見過這種東西。漁父告訴他,這就是楚國的貝幣,相當於我們中原一帶流行的刀幣與布幣。用它,可以買到各種生活用品,而上面的文字則標明它們各自的幣值。漁父讓莊周帶上這些貝幣,以備到楚國以後使用。莊周要推辭,漁父說,這貝幣只有在楚國國土上通流,到了中原就只能當小孩子的玩意。莊周只好把貝幣裝進包裹。
看看要分手了(誰知這不會是永別呢?),兩人都戀戀不捨,但又說不出許多話來。他們一老一少,都是生性豁朗天真,對於世情看得很開的人,當然不會在別離時作女兒態;但茫茫濁世之中,知音難求,老不離少,少不離老,兩人產生了深厚的感情。莊周這一走,老漁父只能鎣孑度殘年了。
漁父想了想說:“我有一匹馬,送與你做腳乘吧。”
莊周有心拒絕,但竟沒有吱聲。兩人出了屋子,漁父去馬廄裡牽出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漁父摩娑著馬長長的鬃毛和光滑的頸項,說:“帶著他吧!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日子沒有多少了。我西歸之後,這匹馬就成了孤兒了。你帶它走,你們倆也可做個伴兒,減少一下旅途的孤寂。”
他撫摸著馬的頭顱,眼光中流露出依依不捨的深情:“這匹馬陪著我已快十年了。我沒有讓它幹過重活,只是偶爾騎它逛一逛,莊周,你要好好愛惜它。看見它,就當作是看見了我。”
莊周接過馬韁:“老丈,您要多多保重。”
漁父笑道:“我還要等你回來歡聚暢議呢。”
牽著馬,莊周離開了叢林中的茅屋,離開了他少年時代精神上的導師和朋友,踏上了南下的官道。
一路上,他看到遍地都是逃荒的農夫,破敗的村落。官道上偶爾有身著盔甲的騎兵飛馳而過,揚起滿天黃塵。也有一些商隊的車馬來來往往。
午時左右,他來到宋國的都城睢陽。睢陽離他的家鄉蒙邑很近,他以前來過幾次。睢陽城內街道開闊,房屋相連,攤販林立,行人擁擠。貴族們穿著華服錦袍,乘著高大的馬車招搖過市;窮人們穿著粗褐衣服,沿街乞食。莊周無意在此停留,自北門入,南門出,穿過了睢陽。
出了睢陽城,就是從西往東流入淮水的睢水。睢陽之名,即因其位處睢水之北而得。睢陽本來叫商丘,即商代遺址。當年周武王伐紂滅商,將商紂王之兄微子啟封於商丘,取國號為宋。後來,宋國將商丘改名為睢陽。睢水滔滔向東,日夜不息;自古至今,其流不絕。莊周騎馬緩緩從橋上走過,看著那洶湧的河水在眼底滾滾而流,聽著浪花互相拍擊而發出的嘩嘩聲,心中油然產生了一種自然永在、人世無常的感慨。睢水永遠是睢水,而天下卻忽而姓夏,忽而姓商,忽而姓周,現在諸國爭雄,又不知鹿死誰手了。身為商朝遺民,莊周覺得包括商代在內的任何一個王朝都只不過是短暫的一瞬,就象睢水中的一朵小小浪花,忽生忽滅。老子看到周朝即將衰滅,乃西入流沙,真是哲人之行;而孔子卻周遊列國,要恢復周禮,顯得多麼迂腐。世界的變化就象流水一樣,永不停止,只要在變易之中求得不變,在有限之中求得永恆,就是人生的立足之境。莊周覺得他今天的南行楚越,就頗有點象老子當年的西入流沙。
傍晚時分,莊周進入楚國苦縣地境。苦縣這個地名他比較熟悉,因為老子就是苦縣人。他在私塾苦讀數年,認真鑽研並且學有所得的書籍中,《老子》是他最為歎服的一本書。透過這本書,他對作者的為人也有所瞭解,對老子甚為敬仰。他決定特意去拜訪一下老子的故居。賴鄉人指點,莊周找到了瀨鄉曲仁裡。
太陽的餘輝籠罩著這個安靜的小村莊。莊周執轡佇立在老子故居前。老子是戰國時代舉世聞名的大思想家,他的信徒遍佈諸侯各國,他的哲學觀念曾不同程度地影響過各國的政治,然而他的故居卻平凡樸實,與左鄰右舍的農居沒什麼大的差別,似與他的煊赫聲名並不相稱。低矮的土夯院牆,茅草覆蓋的院門樓,裡面望進去也只有幾間草泥平房和正中一所祠堂樣的高大建築。其實老子的故居本來還要寒酸,這是老子的一幫門生們集資在故居的基礎上改建而成的老子祠。老子一生未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