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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大院”是中剪子巷的兒童們聚會的地方,除了看花和打鞦韆之外,他們還在這裡跳繩,踢毽子,放風箏,抖空竹,練腳踏車,等等。因為有孩子,又招引來了“打糖鑼的”擔子,這擔子裡面真可說是包羅永珍,——有糖球,有面具,有風箏,有刀槍,價錢很便宜。鑼聲一響,孩子們立刻從四面八方跑來,謝家的三個男孩也會從院子裡飛奔而出。
這時,“謝家大院”就會比平時熱鬧多了。
這院內院外的場景,就是小冰心初到北京後生活的世界。
冰心初到北京之後,沒有進學校,白天父親去上班,她就在家裡陪伴著母親和弟弟們。這時候,母親的身體比以前更差了,常常覺得臂腕痠痛,小冰心就常常幫助母親梳頭,並開始學習著做女紅,料理家務。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家,這時候已經開始懂得了母親的難處——原來,料理家務是一件極操心、極不容易對付的事情。
她的唯一的消遣,是翻看母親訂閱的幾本雜誌。象《小說月報》,還有《東方雜誌》,《婦女雜誌》,等等。那時的《小說月報》上,既有圖畫,又有小說。短篇小說,中篇小說,長篇小說,林紓、周瘦鵑等人翻譯的外國小說,還有筆記,文苑,新知識,諧文,譯叢,風絲雨片等專欄,真可說是豐富多彩,包羅永珍。對於這位十三、四歲的少女說來,比她童年時候在煙臺的大海邊,以及後來在福州她祖父的書房裡,看到過的那些書,還要引人入勝。她當時並未料到,七八年以後,她會成為文學研究會的一員,在自己現在如此熱衷地閱讀著的雜誌上,發表她自己寫作的“問題小說”。
在晚上,她就幫助弟弟們複習功課。複習完了,就給他們講故事。故事的內容,都是她在現在,或過去從中外古今的小說裡或雜誌裡看來的。她從小就熟讀《三國志》、《水滸》、《聊齋志異》、《孝女耐兒傳》、《說部叢書》、《西遊記》、《天雨花》、《再生緣》、《兒女英雄傳》、《說岳》、《東周列國志》等等大部頭小說,還有林紓翻譯的《塊肉餘生述》(今譯作《大衛·科波菲爾》——筆者注)等外國小說,《水滸傳》中的一百零八將,《聊齋志異》中的人,鬼,狐狸精,《天雨花》與《再生緣》中有才幹的女孩子左儀貞及孟麗君,都是小冰心在童年時代就十分神往的人物。現在,她又從諸如《小說月報》等雜誌裡,看來了新創作的各種各樣的中國小說,與新翻譯過來的形形色色的外國小說。再加上她的一點想象,一點虛構,編成冰心式的體裁,一個片斷、一個片斷地講給弟弟們聽。直聽得他們如醉如痴,有時微笑,有時流淚。冰心後來長大成人之後,曾經在她自己的組詩《繁星·八三》中,寫過這樣一段:
小弟弟!
你惱我麼?
燈影下,
我只管以無稽的故事,
來騙取你,
緋紅的笑頰,
凝注的雙眸。
含著深情,回憶了她與弟弟們親密相處的情景。而少女冰心當時的講故事,就是女作家將來走上創作道路的口頭練習。一年之中,她竟給弟弟們講了三百多則故事,真是一位少年多產的口頭文學小作家。
有時候,她也領著三個弟弟在院子裡做遊戲,玩北京的兒童們最喜歡玩的花樣——老鷹捉小雞之類。
除去口頭講述故事之外,她又象童年時代那樣,第二次提筆練習寫作小說。她寫了一篇講述一位女革命家事蹟的《自由花》,又寫了一篇《女偵探》,都是用文言文寫成的(那時,倡導文學革命的高潮還沒有到來,所以冰心的寫作嘗試還沒有使用白話文,而是使用文言文)。而且都是沒有結局的長篇小說。這是女作家將來走上創作道路的第二次筆頭練習。
這時的冰心畢竟是孩子。有時。她也和弟弟們一起去玩耍——看花草,打鞦韆,跳繩,踢毽子。有機會的時候,還極有興趣地觀看王府後門出來進去的滿族貴婦人,她們身穿顏色鮮豔的旗袍和坎肩,腳蹬高底鞋,梳著“兩把頭”,髻後拖著很長的“燕尾兒”,彼此見面、告別,都要不住地蹲下去、站起來,站起來、蹲下去,請安問好,頻頻寒喧。這種架勢,小冰心過去從來沒有看見過,她覺得新鮮極了。除去觀看旗人習俗之外,只要“打糖鑼的”擔子一來,她也跟著弟弟們去參觀。這“打糖鑼的”擔子給冰心的印象極深,直到老年之後,她有機會與民間藝人面人張相識,還請這位麵人張給她捏了一副“打糖鑼的”擔子,把它擺在自己的書櫃裡,用來紀念自己少年時代的這段生活。
至於“謝家大院”以外的世界,她就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