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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庫帑銀而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忍著。何況外祖父了。”
“……就算帑銀充足,足以支撐陛下每年到湯泉宮避暑。然湯泉宮離長安且有六十里之邀。外祖父已經年邁,身體大不如前。總不能每年盛夏,都這麼舟車勞頓一番罷。我不忍外祖父每年都經受這樣的痛苦。況且……我私底下跟您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太極宮再這麼著,不過是一座宮殿而已,而且還是一座住著很不舒服的宮殿。否則前朝皇帝也不會以洛陽為東都,修建行宮意圖享樂了。”
薛衍一壁說著,一壁起身繞到太上皇的背後,開始為太上皇按摩肩膀。隨著薛衍的揉捏,太上皇有些僵硬的膀臂也漸漸放鬆下來。
薛衍繼續說道:“……舅父不住在太極宮,照樣在顯德殿處理政事。可是外祖父呢,日日夜夜把自己關在那麼一座空蕩蕩,連點兒人氣兒都沒有的太極宮,誰也不見。成日裡自己喝悶酒,多無聊。”
“……外祖父覺得我這個溫泉莊子怎麼樣?是不是既新奇又舒服,雖然不比宮中裝飾的奢華精美,但難得隨性自在。孫兒以為,這人生在世,得學會享受,什麼虛名浮利都是空話,自己有生之年享受到了才是真的。外祖父覺得衍兒說的對麼?”
太上皇沉默不語。
薛衍看著太上皇跟鋸了嘴兒的葫蘆似的,一個字兒不往外吐,只是眼眸不斷閃爍,心下明顯在劇烈的扎掙著。心中便有了些成算。抬頭向太子,衛王和一旁伺候的宮俾太監們使了個眼色,眾人心有靈犀的魚貫退出。
登時熱熱鬧鬧的水上樂園只餘太上皇和薛衍二人。
眼見著太上皇仍無所覺的,神色怔怔的盯著池中溫水。薛衍暗自沉吟了一會兒,咬著牙放大招道:“我知道外祖父因為一些陳年舊事,始終抑鬱不得開懷。可是恕孫兒說句大不敬的話。不管前事如何,如今外祖父的身邊只有陛下一個兒子了,父子之間又有什麼事情過不去。難道外祖父要這麼抑鬱一輩子,懲罰自己懲罰陛下,然後叫後人說陛下是個不孝順的兒子嗎?外祖父不想像尋常百姓家的長輩那樣,有兒孫承歡膝下,垂暮之年開開心心,享受著天倫之樂麼?“
“……縱使外祖父不這麼想,可是孫兒還想多多孝順外祖父呢。您要是住在太極宮裡,我每次去見您還得正經遞牌子求見,你要是想見我,也是避諱多多,顧慮重重……您忍心麼?”
薛衍這一席話宛若一封最犀利的刀劍,直直刺入太上皇的胸口,直聽的太上皇差點兒喘不上氣來。他真不知道自己這失而復得的外孫子究竟有多大的膽子,竟敢將這麼一番鮮血淋漓的話擺到他的面前。他真的不怕自己盛怒之下斥責他一個大不孝的罪名麼?
太上皇神色狠厲,恍若被戳了傷口的猛虎一般,目光犀利的盯著薛衍。試圖從他的神色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盯著巨大壓力的薛衍神色自若,坦坦蕩蕩地回視著太上皇的打量,開口說道:“孫兒知道,孫兒乃是晚輩,不該說這麼一番話。可是孫兒要是不說,就沒有人跟外祖父說啦。我寧願外祖父聽了這番話生我的氣,打我一頓,也不想外祖父自己冷冷清清的住在太極宮裡面,把太極宮當成一座牢籠,囚禁您自己。不理我,不理太子,不理衛王,也不理會阿孃……”
“……外祖父,其實天下之大,除了太極宮外,長安城還有很多的風景。衍兒願意侍奉外祖父,承歡膝下,陪著外祖父看許多的風景……外祖父願意衍兒和阿孃陪著您麼?”
太上皇聽到這一席話,又看著薛衍蹲在自己面前,一臉希翼的模樣,突地心下一軟。再思及薛衍方才的字字句句,雖然逆耳,卻是忠言……
好似心中憋著的一口氣突然被錐子戳破了似的,太上皇突地露出頹然之態,一束日光穿透玻璃落在蒼白的鬢髮上,越發顯出太上皇飽經風霜滿是褶皺的一張臉面。他有些無奈的看了看清冷的湯泉,水上的滑梯碰船早已是人去樓空,唯於淡淡的水溫愈顯蕭瑟。
太上皇突地覺得,這裡太安靜了。還是方才有孩童嬉笑聲音的熱鬧場面更引人去看。就好像他那座冷冷清清的太極宮一般,早就沒了當日的喧闐熱鬧。如今對比下來,只會襯得越發悽清……
太上皇唏噓一聲,擺了擺手,有些無力的道:“我有些累了,不愛走動。今兒晚上就宿在你這莊子上罷。”
薛衍聞言一怔,旋即笑著應是。
太上皇又沉默了好久,才問道:“衍兒很會修葺莊子,不知你修葺宮室的手段如何?”
薛衍又是一怔。只聽太上皇繼續說道:“我已老了,不愛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