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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舊城區已經被隔離,教士們在隔離區外。”夏洛特回答,“請您……不要再猶豫了。”
安敘產生了不太好的預感,她覺得事情的發展好像和想象中有點不一樣。她問:“瘟疫應對準備是指?”
“舊城區隔離,異能者撤離,柴堆、油和火系異能者準備就緒。教士和驅邪者就在隔離區外,隨時可以開始淨化。”夏洛特說,“將軍大人已經帶著抓捕巫師的隊伍出發……”
“等一等!”安敘叫住她,“什麼,什麼?”
“昨日在您交代後不久,執法隊長大衛就發現了瘟疫的前兆。我立刻向將軍大人申請,派出了一支足以包圍紅河村的邊境軍,如今一定已經到了。”夏洛特敬佩地說,“您真是料事如神,果然有巫師在散播瘟疫。”
“這就是應對準備?”安敘目瞪口呆道,“所以呢?你們打算把疫區燒掉?再把‘巫師’燒死?”
“如果順利,將瘟疫的散播者和源頭淨化就能讓它消弭。”夏洛特肅然道,“如果不幸瘟疫再度擴散,只能淨化更多地方,像‘黑災’時一樣,求神憐憫我們。”
安敘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認識到她是認真的。
神眷者想起看過的典籍,百年前的“黑災”也是一場瘟疫。它如同這個世界的黑死病,比黑死病結束得更快,因為人群中有幸產生了一名能手撫腫塊治癒疾病的異能者,也就是距離現今最近的聖人,聖洛克。本身不易患病的異能者加上能治病的天賜的金手指,黑災並沒有黑死病那麼嚴重。
但後果是好是壞很難說清。
本該在黑死病中誕生的現代醫學萌芽未曾出現,本該被削弱的封建和神權力量經歷了些許混亂後死灰復燃,加倍穩固。這些作弊般跳過了災難的人,由衷認為焚燒黑貓、獵殺巫師、淨化患者的活動就是最正確的應對方法,你看,神不就被這個取悅,降下了救世主嗎?至於救世主出現時已經死了數萬人這事,得怪人們的信仰不夠虔誠,淨化的不夠多。
聖洛克已經死了,剩下的人身體裡沒有抗體,也沒有能有效對抗瘟疫的方式(除卻燒燒燒),倘若黑災在此時捲土重來,人們在它面前依然如待宰的羔羊。
這個依靠異能的世界,宛如建立在泡沫之上。人們只是等待著,神靈下一次投擲那枚一面寫著生存,一面寫著滅亡的硬幣。
“燒掉屍體,不燒活人。”安敘一字一頓地說。說完,她掉頭就走,飛進了舊城區。
舊城區的街上幾乎看不見人,只有大衛帶著沒染病的執法隊在外圍巡查,想衝出去的人格殺勿論。安敘不理會他,直接飛入疫區內部。
能推開的門裡都有一股惡臭,病人被單獨丟在床上等死。他們一個個都脫了形,在床上抽搐,被淘米水一樣稀薄的穢物所覆蓋。大部分健康的人躲在緊閉的門裡祈禱,小部分自知將死的混混陷入了最後的瘋狂,開始在疫區遊蕩,砸門,把看上去沒染病的人拉出來施暴,完全是一副末日場景。
安敘在天上看著這一切,出乎意料地平靜。
她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中,一方面覺得這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夢境,眼不見心不煩就是,一方面又忍不住被所見所聞觸動,畢竟面前發生的一切可不是遊戲中“發生了瘟疫,你失去了XXX名農民”的簡短提示。太真實了,真實又醜陋,於是“現實中普通的安敘”與“享受夢境的安敘”產生了衝突,繼而產生了懷疑。
這個世界的歷史上曾有過信仰動搖異能變弱的先例,教廷以此來宣揚異能來自神恩。事實上,對異能、精神、靈魂相關的東西與其說是信仰,不如說是信念。
普通人即使信仰動搖,也不會嚴重到動搖根本的程度。但安敘對這個世界的一切理解都建立在某個錯誤認知上面,那讓她的信念格外堅定,但與此同時,一旦那個認知被顛覆……
潛意識發出了警報,兩種衝突的思維彼此妥協,混合起來一起欺騙了它們的主人。安敘隱隱覺得不對,但又覺得不必在意。熱烈到要爆發的意願被冷漠理智的表層思維控制,變成了前所未有的、強大而精密的異能操控。
肉眼不可見的細小電弧從安敘腳下蔓延開,她閉上眼睛,面前亂七八糟的一切消失,只剩下電弧編織起來的大網。擴散的細密網路碰到許多小點,有的奄奄一息,微弱如風中殘燭;有的明亮,動彈得很厲害,像被纏住的小飛蟲。安敘是網中央掌控一切的蜘蛛,她編制著電網,讓它們成為自己的耳目與手腳。
她說不出自己怎麼做到的,但電弧能嗅出他們面板中的恐懼、狂怒或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