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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頭,見承塵上尚可潛蹤,微一縮身,雙臂往上一抖,用“燕子飛雲縱”的輕功,如一縷輕煙,飛上承塵。
廳房高大,建築的全夠堅固莊嚴,棟樑全是巨大的木材,更兼將軍駐節不久,全是新掃除油飾的,不過微落點輕塵。
在這剎那間,糧餉處的姜大人,幕府劉大人已走進來。
鷹爪王隱好了身形,見這兩人進來坐在那裡彼此仍然談論的是來人的事,差人倒上茶來,仍然退出去。
那幕府劉幼棠站起來,一邊和姜逸樵說著話,一邊在屋裡蹓躂著鑑賞壁上的名家字畫。
走到了西邊的書案前,無意中看見書案上用那白銅的鎮紙插著一封巨函,銅尺入木很深。
劉幼棠“咦”了聲,驚呼道:“逸翁快來快來,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姜大人也見他這麼驚呼,忙湊過來檢視時,也覺詫然道:“這是哪裡來的?”
忙湊到近前細看了看,見紅信簽上寫的“叩呈大將軍勳啟”,下角寫著“內詳”兩字。
這封信竟被一隻鋼尺嵌在書案上!
姜大人忙道:“年兄,這書案上燭光照耀著,看的真真切切!方才並沒見著這封怪信,這突如其來,真是咄咄怪事!我們別動它,索性等將軍來了請將軍看過再動吧!”
劉幼棠道:“逸翁,你看書案木質堅韌,這投信的人竟能把銅鎮紙嵌入案中。並且我們並沒遠離廳房,連一點什麼聲音全沒有聽見,這真是匪夷所思了。”
兩人正在議論著,多隆阿將軍已然會客回來。
姜逸樵跟劉幼棠迎接將軍落坐,先沒敢提怪信的事,急欲知道京中下來這位堂官是為何事而來。
姜逸樵遂問道:“經略大人,這位堂官倒是為了何事?卑職想吳老中堂是經略的老師,此次定是關照經略,或是朝廷對師旅有什麼更動,老中堂早早關照,使經略有所預防麼?”
多隆阿將軍點點頭道:“逸樵的見機果然勝人,倒被你猜著了一半。不過若只是些平常事,老中堂也不致這麼多費周章了。只因有言官嚴劾提督吳大業,剋扣軍餉,魚肉鄉民、勒捐苛派、好色貪淫等十幾款,皇上頗為震怒,立刻就要降旨查辦,還是幾位持重老臣力諫皇上,不可躁切從事。並且吳提督出身行伍,好容易由軍功熬到現在這種地方,遽然這一被查辦,萬一擠出別的事來,更趕上攻陝之匪已要發動,正在用人之際,還是從妥善上辦理為是。皇上倒是採納廷臣諫諍,令吳老中堂等協議辦理。老中堂的主張,吳大業身為統兵大員,果如御史所言,定當主持正義,不過朝廷要徑自派員來查辦他,卻冒昧不得。吳提督性暴嗜殺,倘若一時犯了野性,抗不受命,豈不激起事來。老中堂並因為我在這節制軍務,吳提督果然有這些劣跡,我也脫不了干係,遂議定這事倒有些難辦呢!”
說到這無意中一抬頭,瞥見對面書案上那隻白銅的鎮紙,映著書案上的燭光閃閃發光,多隆阿將軍詫然道:“怎麼那隻銅鎮紙豎在書案上?這定是聽差的侯升胡鬧討打了。”
姜逸樵道:“經略不要屈枉他們,請經略看看就知道這種舉動不是平庸之輩所能為了。”
多隆阿將軍急忙站起來,向書案這邊走來,一到書案前“咦”了一聲,伸手就拔來那隻銅鎮紙。
往起一拔,竟沒拔下來,二次握住了,手上用力往起一提,把銅鎮紙提起來,把那大官封的信封拿在手中。
將軍隨手把信開啟,抽出信箋來,就燈下一看,只見這封信寫著是:大將軍麾下:將軍率王者之師,蕩平發逆,數千萬黎民各安生業,免罹塗炭之苦,皆拜將軍之賜。
惟提督吳大業,不能體將軍愛民之旨,辜負朝廷爵祿之恩,坐鎮潼關,橫徵暴斂,輿論沸騰,怨聲載道。
其惡跡昭昭,有目共睹。
華陰富紳楊文煥,為簪纓世族,詩禮家門,曾出仕江南,十年作吏,兩袖清風,想將軍定耳聞其名。
近年閒仕家居,讀書課子,與人無侮,與世無爭。
而吳提督竟以勒捐不遂,誣以通匪之名,闔家被逮,籍沒家資。
吳提督嚴刑取供楊文煥慘被淫刑。
以一介文人,何堪荼毒?
現已體無完膚,奄奄一息。
誣良為盜,出自統兵大員,人神共憤,天地難容。
民子不敢妄沽俠義之名,實以身受楊氏再造之恩,目睹蒙此奇冤,寧冒重嫌,甘嘗斧鉞,為待死之囚呼籲。
將軍即執路人而問之,亦能廉得其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