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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事兒就沒人管了?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管理處,手眼能通得了天!”喬雪還在激動著,教授卻已沉浸到自己的思想裡去了。他的擔心遠不是腐敗掉多少錢這麼簡單,如果資料出了問題,國際組織的援助就會無條件停止,而且,這種事兒一旦捅出去,受牽連的將不只是沙漠水庫。按照國際慣例,很多相關或類似的專案,援助計劃都要擱淺。到時候,怕就不只是錢的問題,受損的,將是行業的榮譽,國家的榮譽。可恨的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誰意識到這些。大家都在忙著做表面文章,都想以應付的心態和手段逃過這次檢查。殊不知,國際組織的官員和專家跟中國的官員完全是兩碼事,他們不會為你的表面所誘惑,他們注重第一手資料,注重合乎規則的工作程式,恰恰,這是我們最最薄弱的。
一輛小車駛進沙漠水庫,不多時,將教授拉走了,說是縣上來了重要客人,讓他立刻回去。
玉音和喬雪丟下手頭的工作,翻著白眼,互相張望著。
第二天早上,玉音正在水庫邊的樹林裡散步,老鐵匆匆走來說:“你姑病重,六根讓你趕緊回去一趟。”老鐵跟六根是同鄉,他是那個叫亂石崗的小村莊裡惟一吃皇糧的人,六根到沙漠水庫拉水,全是靠他,要不然,這金子般的水說啥也輪不到六根頭上。
一聽姑姑病了,玉音猛就慌了手腳,假都沒來及請,收拾東西就往沙窩鋪趕。偏巧這一天一輛進沙窩的三碼子都沒,都怪那個國際組織,一聽國際組織的官員要來,縣上立刻下了死命令,凡是進入沙漠的大小車輛,都必須嚴批。沒有通行證,一輛也不能放進。玉音只能憑了雙腿往裡趕,走了沒多大工夫,太陽就毒毒的射下來,曬得人想呻喚。玉音眼前不斷浮出姑姑瘦弱多病的身子,她印象中,姑姑本來是很要強的,把自個當男人一樣使喚。可不知哪天起,姑姑的身子就弱下來,一天不如一天。前年假期回來,她跟姑姑一起剪樹苗,剪著剪著,卻不見了姑姑,等發現時,姑姑已昏過去多時。那時玉音就逼著姑姑住院,本來都已坐上了車,誰知爹攆進沙漠,楞是說:“不就患個傷風感冒麼,犯得著這麼招招搖搖,莊稼人誰不得個頭疼腦熱,要是都往醫院送,醫院還裝得下?”玉音知道,爹是心疼錢。哥哥玉虎剛結完婚,帳拉了一屁股兩肋巴,牛年馬月才能還得清,爹把錢看得比命眼子還重。姑姑呢,本來就不想去醫院,一聽爹這樣說,死活不去了,說省下幾個藥錢將來給她置嫁妝。
玉音想著,急著,心裡痛著,頂著毒日頭,趕在太陽西斜時到了沙窩鋪。一進紅木小院,就看見頭上裹著紗布煎藥的六根。
“我姑咋了?”玉音惶惶問。
“音丫頭,你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叫你姑姑罵死了。”
玉音顧不上跟六根囉嗦,一頭鑽進屋子,見姑姑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像是從死神中硬拽了回來。玉音再也忍不住,眼淚譁一下就下來了。慌得六根打外面跑進來:“不哭,活人面前不興淌眼淚,不吉利。”
“啥吉利不吉利的,我姑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說這話。”
“我說錯了成不?”在牛家一家人面前,羊倌六根永遠是那麼低聲下氣。默了一會,見玉音並沒真生氣,六根又大著膽子說,“音丫頭,你先喝碗水,容我慢慢跟你細說。”
這一說,就把玉音心裡的另一塊石頭給掀騰了起來。
那晚,棗花本來是能抗過來的,吃了六根拌的拌麵湯,感覺體內有了不少精神,掙扎著下床,想把六根做飯時弄亂的廚房收拾乾淨。棗花是個愛乾淨的女人,就是在這荒漠深處,她也容不得屋裡屋外亂一丁點兒。她這輩子最看不上的女人,怕就是自個嫂嫂蘇嬌嬌。俗話說,女人是屋裡的一把笤帚,這笤帚有多勤快,屋裡就有多幹淨。可蘇嬌嬌是把刺笤帚,捱到哪,哪準亂,所以最好她還是睡著。棗花掙扎著來到小院,一看院裡擺放得整整齊齊,夜色下,小院甚至發出一種奇光,撩得人心兒撲兒撲兒的,很想生出點什麼。棗花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髮,心裡不知怎麼就恨出一聲:死六根,還真成仙了。她來到廚房,原想又髒又亂的廚房出奇的乾淨,竟比平時自己收拾得還乾淨。棗花怔怔地立在廚房門口,心裡就不只是感慨了。
想想,六根進沙漠,也有六七年光景。那時老鄭還很健康,兩個本不相干的人,居然投機得要死,不但能喧得來,還成了酒友,時不時的,搗鼓出一瓶酒喝。喝大了,老鄭就鼓動六根唱,唱花兒,唱曲兒,唱啥他都愛聽。六根也不拘束,他那破嗓子,還真敢當著人家老鄭的面唱,直把黑夜唱得亮堂,把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