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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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說過:“肩負起黑暗的閘門,放他們到光明裡面去!”這封信,效果如何,很難說。但聽說被批判的同志藉此反擊,他們質疑對自己批判的合法性。兩委會成了吵架會、辯論會。
1976年1月18日經中央批准,由國防科委和七機部聯合召開批判張愛萍的大會。國防科研和國防工業系統,包括230廠職工及社會各界共7000人參加。
要召開這樣規模的一個大會,只能在體育場舉行。地址選在先農壇體育場,中央、國務院機關和解放軍駐京大單位及新聞媒體都被邀請參加。
先農壇體育場,“文化大革命”把它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運動場”。有許多特大規模的批判活動、誓師大會都在這裡舉行。批鬥劉少奇、彭德懷、彭羅陸楊等等。父親來這裡也不是第一次了,時隔9年,他又一次要站在主看臺上了。不同的是,他不是陪鬥了,而是成了主角。7000人陪他一個人,也不失為一種榮耀。他從一個普通的紅軍指揮員,成長為領導一個獨立方向作戰的人民解放軍的高階將領,最終成為共和國兩彈一星事業的領軍人物。今天,他又被推向了更高的層面,他將作為否定“文化大革命”,掀起右傾翻案風的風雲人物,在全社會面前公開亮相了。
究竟怎樣在公開場合面對千萬群眾去檢查自己所犯的“右傾翻案的錯誤”;檢查自己反對“文化大革命”、反對毛主席革命路線的錯誤呢?我們全家都參與了推敲,反覆斟酌,既不能犯忌,又不能低頭,原則上必須否定自己,具體上又必須堅持真理……
但思路仍然像一團亂麻,沒有頭緒。
不難想像,所有的人都想見識一下,曾幾何時,這個叱吒風雲的人民解放軍的上將,一個參加過二萬五千里長徵的紅軍老戰士,今天在萬人矚目的被告席上,究竟會是個什麼“熊”樣?
父親一早就起床了,他颳了鬍子,對鏡著裝。在醫院裡住久了,會顯得衰老疲憊。這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影響到他形象的事,在今天是決不允許的。
我們家人都沒有陪去,原因很明顯,目睹自己的親人承受磨難和屈辱,誰也受不了。我們偎坐在媽媽身邊,企盼著噩夢的結束。
原以為怎麼也要大半天吧,沒想到伴隨他參加批判大會的秘書邱景春同志突然來了。說首長講完就回醫院了。他是專來報信的:
“首長一上臺,還是他那個習慣,對著麥克風,把他那根手杖在地上使勁地頓了一下,全場一下子鴉雀無聲。”
是啊!這也許就是他的開場鑼鼓:你們看看,我的氣,盛得很啊!
“可能是首長好久不露面了吧,全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慢慢從軍裝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全場一下子鬨然大笑。是發言稿!”邱景春興奮地用手比劃著說。科技戰線的人們對他太熟悉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講話居然也念稿子了。
“主持人就喊,嚴肅點!這是一場階級鬥爭!”
父親根本沒有用事先準備的那份講稿,他不知什麼時候為自己擬定了一份只有72個字的講話。我記得在推敲檢查稿時,他曾嘟囔過一句:“檢什麼討?但話要講!”
72個字的全文如下:
“去年3月我重新工作以來,到了一些單位,接觸了一部分幹部群眾,講了一些話,也做了一些決定。假如我犯了路線上的錯誤,將由我個人承擔全部責任。與其他同志沒有任何關係。”
完了?
邱說:“就這幾句話,首長說完,又把手杖狠狠地在麥克風前頓了一下,扭頭就走。”
父親說過:“既然他們要我面對這麼多群眾,怎麼檢討,就不是我個人的事了。我決不低頭!”
他沒有為解放軍丟人,沒有為老紅軍這個稱號丟人,沒有為1975年的整頓丟人。他也沒有為共產黨丟人,雖然,批判他是中共中央批准的。
若干年後,寫《張愛萍傳》時,傳記作者賀茂芝採訪當時在場的我國著名的大科學家、兩彈元勳黃偉祿,他說:“太精彩了!我真想為他鼓掌叫好。中國的領導人,如果都像張愛萍這樣,中國還能沒有希望?”
父親晚年回憶起他這段經歷時說:“化大革命’是我思想上一個最大的轉變,特別是‘反擊右傾翻案風’之後,我完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沒有錯,怎麼整,都隨你。”
“革’初抓我,自己是怎麼回事,整個國家是怎麼回事,我還都不明白。所以才會有監獄裡反反覆覆、百思不解的痛苦。76年我清楚了,就是派性鬥爭,黨內的派性鬥爭。我從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