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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至森突然安靜下來,似乎剛才的掙扎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喘了一陣後,他用耳語般的聲音說道:“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韓衛明看了他幾秒鐘,嘆了口氣,抬頭對著屋角的監控器說道:“測試結束。”
方木宛若木雕泥塑般,感覺全身都動彈不得,只能怔怔地看著老邢。他知道,在監控器另一端的人們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然而這一切對方木而言都不重要,他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問號:
你為什麼要騙我?
老邢沒有看方木,他甚至沒有看任何人,只是低垂著頭,整個人似乎小了一圈。良久,他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天意,天意。”
第十章 佛與地獄
般若寺地處市中心,原本只是個破敗蕭條的小寺院,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城市裡的善男信女一下子多了起來,作為本市唯一一個佛教場所,般若寺的香火也日益興盛。寺院裡整日煙霧繚繞,吃得紅光滿面的僧人隨處可見。
不知道為什麼,物質生活越來越富足,人們的心靈卻越來越沒有著落。
人頭攢動的法物流通處,金先生捧著一大捆香燭,罵罵咧咧地擠出人群。“他媽的,怎麼這麼多人 ?http://87book。com”
梁四海眉頭一皺,嘴邊立刻顯露出硬冷的紋路。金先生趕緊閉上嘴,小心翼翼地把香燭遞到梁四海手裡。
“一千八百八十八元。”金先生注意到梁四海探詢的眼神,又加了一句,“最貴的。”
梁四海的表情有所緩和,淡淡地說:“最貴,未必最誠心——關鍵在心。”金先生眨眨眼睛,聽得似懂非懂。梁四海笑笑,轉身向庭院中央那尊巨大的香爐走去。
燃香的時候,梁四海周圍的香客有一些小小的騷動。畢竟,在般若寺裡能有如此排場的香客並不多見。梁四海對此視若無睹,雙手合十,默立了一會兒後,抬腳去了大雄寶殿。
進殿後,梁四海先對佛像旁執鐘的僧人合十致意。那昏昏欲睡的僧人顯然很熟悉梁四海,一見到他,立馬精神起來,還禮後,重重地敲了一下手中的鐘。渾厚的鐘聲在大殿裡久久迴響,正在參拜的其他香客不由得向這邊看來。梁四海依舊目不斜視,緩步走近拜墊,肅立合掌,兩足呈外八字形,腳跟相距約二寸,腳尖距離約八寸,目光注視兩手中指尖。隨後,他的右手先下伸,左手仍做合掌狀,徐徐下蹲,右臂向前下伸,右掌向下按在拜墊的中央,左掌仍舉著不動,兩膝隨即跪下。跪下後,左掌隨之伸下,按在拜墊中央左方超過右手半掌處。隨後,右掌由拜墊中央右方向前移動半掌,與左掌齊,兩掌相距約六寸,額頭平貼於地面。
旁邊一對參拜的夫妻看得嘖嘖稱奇,妻子更是伸手捅捅馬馬虎虎磕頭的丈夫:“你看看人家,多專業,多有誠心——咱也跟著學學。”
金先生也目不轉睛地看著梁四海。梁四海每次叩拜時,嘴裡似乎喃喃地說著什麼,金先生稍稍側過耳朵,竭力想去聽清那些詞句,卻絲毫不得要領。
如是幾次後,梁四海兩手握拳翻轉,手掌開啟,掌心向下貼地,頭離拜墊,右手移回拜墊中央,左掌舉回胸前,右掌著地將身撐起,直腰起立,雙手合掌立直。
拜完,梁四海才轉向早已靜候一旁的一位老僧,“靜能大師。”
靜能主持躬身還禮,滿面笑容地說道:“梁施主,你又來了。”
“是。”
“上次你為本寺義捐了三十萬元,貧僧還沒來得及向你道一聲謝呢。”
“大師別客氣。”梁四海急忙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一心向佛,佛祖一定會保佑你的。”
梁四海連稱“阿彌陀佛”,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轉身離去時,金先生卻在他臉上看到了進寺以來第一次露出的舒心的笑容。
市公安局會議室裡氣氛凝重,下午出現的突發情況讓本來就撲朔迷離的案情更加複雜。韓衛明做出了兩份完全相反的測試結論。一份為真陰性(與案件無關的人透過測試),另一份為真陽性(與案件有牽連的人沒有透過測試)。在他看來,邢至森關於在城灣賓館的供述沒有說謊,而他去城灣賓館的真正目的卻顯然不是與某人見面那樣簡單。雖然韓衛明對此沒有做出明確的說明,但是看過測試圖譜以及相關問題的人都明白,老邢去城灣賓館的目的就是殺人,只不過他殺錯了人而已。
除了陳述時語調低沉的韓衛明,似乎每個人都在沉思,就連市局領導也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