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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裡取出個藥箱,塞給祁佑森道:“我方才不過是要拿紗布來,將手纏緊了好方便行動的,誰知你在邊上瞎琢磨什麼。”
【57】痛症
擦著天邊沉下去的太陽斂走了世上僅剩的餘溫,光線沿著細路撤走時逆向灑落了滿天滿地深沉的影子,如針腳般喧囂在巷尾街邊。細密卻壯大。連同風底潛藏的靈音也追隨其後,無聲無息間,漸幻出疾靜的奏鳴。
如果風和時間都有良心,那麼長久以來,被祭奠在長河和人心裡的那些悲涼的故事,便定然不必發生。可是時間永不會將預見性的脈絡提前告知,風也不會由前路逆流回溯。它們惟有散漫且冷漠的面孔,任由人們渡過歡愉的時光,下一站卻在未知間踏入支離。
而分別,明明不該是對相遇最好的回應。
路謙添在不遠處緩下步子來,定定的站在那裡望著前方。燦宜靠牆蹲在家門口,縮成一團小小的藕心色的影子,將頭埋進膝上圈抱起的臂彎裡。路燈靜默在一角兀自暗送荼浮的光,便在短暫的一段弄堂裡映襯出一片冰白如同沁了水色的傍晚,籠在他和她咫尺的距離以內。可是他卻漸漸覺得四下恍了滿是模稜的影,模稜的氣,漫散綿延開,又彷彿擴成世界模稜且遙遠的兩個最異端。然後任由他斂緊了眉心,全力將眼前一團不清不楚鎖進瞳子裡,也還是探尋不到她的所在。
直到一步一步走近了,才發現她肩頭在潺潺的聳動,手指用力絞著衣衫的邊角,關節發白。
路謙添沒說話,靜靜地站了良久,最終只是蹲下來在燦宜面前,解開自己頸上的圍巾,鬆鬆的包裹住她的肩。
可她並沒有抬頭看他,仍舊安分的埋著頭。棉布衣袖的細紋裡,繾綣了太多潮溼氣,一股腦兒沿著她的輕啜翻湧進鼻息,逆路環轉而上,一分一毫佈滿眉心裡那片憂愁的灣。心頭是悶澀的漿,濃而不化,日日積蓄成勢了,便不管不顧堵了被排遣的去路。疊累,壯大。最終使她的牴觸顯的分外單薄。
燦宜壓住嗓尖的哽咽,埋著頭輕聲道:“……我害怕……”
路謙添怔了怔,心裡慫恿起一股微薄的衝動。隔了半晌,身子向前一傾,一隻膝便觸到地上。他張開懷抱環住她的時候,發覺她的另一隻手裡捏著東西,於是低頭去看。彼時曾在漫天昏昏無華的夕陽影照裡,由他親手掛在她的頸上的,那一隻木刻的桃花,此刻正被燦宜死力牢握著。她不肯鬆手,如同拼力想挽住生命裡僅剩的藤蔓,可偏偏越是挽不住絲毫的邊腳。
“燦宜,”他攬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們去照相。”
他有修長美麗而關節明稜的手指,攤開來彷彿能盛滿一片冰白的月光,微笑著送到她的面前。抑或是手底不經意間阻住她的視線,描給她額角一枚飄轉的花。他是溫柔的人,住在她的心上。在她明明克止不住哭泣,卻又怕父親看見會難過或自責,因而不敢進門,惟有躲在家門外偷偷落淚的時候;在她將倔強和憤恨發洩在某些人身上,必須當面端高堅強清高的架子,而事實上心裡早就被痛恨瓦解了力量,孤軍潰守不住城防的時候;她沒有人可以講話,沒有地方可去的時候,他心裡還是一直的想著她。甚至不在意家庭的箍攔,想方設法出來見她,擁抱她。
他總是她心裡那個溫暖淺然的少年,在清朗的遠天下,隔了半條街的距離,揚聲喊她的名字,說他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她。他為她刻木花,為她傾灑滿山的灼灼芳華。也為她改變初衷,費心學習從前明明牴觸的東西。他偶爾斜眉刁鑽的笑,多半的時候還是會溫和的望著她,惦記著她會失眠,就靜靜坐在房間外陪著,希望她安心。
她心裡的他,更清晰的形象不再是西裝扮相時那個挺拔而俊朗的少年,或許從某個難眠的晚上起,他穿著赭石色闊領毛衫,米白長褲和拖鞋的樣子,就更深,更深的烙進她的心。那個樣子的他適意而親切,像家人。也是她頭一次真正意識到,他不僅僅是那個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著她的人,更是她即將付與終身情感和生命的人。他會成為她的丈夫,而她會是他的妻。
原本她生命裡所有浪漫又感人的細節,幾乎都應該設定在這個少年的身上。
原本是這樣。
可最矛盾的一點在於,她對喬家漸長漸壯大的怨恨,足以牽連使她牴觸一切高高在上的家庭。包括他的。
路謙添溫柔懷抱著燦宜的膽顫,輕聲道:“我們去照一張相。”
他牽著她的手,來到即將打烊的一間小相館門口。
老闆衝他們聳著肩微微一笑,一臉抱歉:“明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