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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逸白一言不發,直至聽見那人甚無良的吐了幾句:“……趁著說話好聽的時候,我奉勸寧先生一句,當然望先生聽切實嘍,且最好明明白白向令媛轉達清楚,還是那句話,趁早離路少遠些。上頭著我們登門來說和,這一回兩回的於我們倒也沒什麼,不過我務必要把不中聽的話擱在頭裡,倘若今天這幾句又成了您父女倆的耳邊風,二位想要就這麼著耗個一年半載的,……卻只怕我們也耗不起,不定哪天就……”他拿眼睛掃一掃寧逸白,哼哼一笑,接著道:“……畢竟我們也是混飯的,辦事不怎麼文雅,要勸和像先生您這種懂知識曉得禮數的,……只怕光靠嘴皮子卻不甚見效,須得使一使我們本行兒的規矩了,到時麼……倘或搞出點什麼狀況,還望先生多擔待些。”
寧逸白聽聞此言,心下自是要惱,臉面上卻仍是就著他的話冷冷笑一句:“我不是懂知識曉得禮數的,你們才是。”
那人便聳聳眉:“話不中聽,還望寧先生多多擔待些,改日先生琢磨透徹了我們的好意,大家便皆大歡喜,皆大歡喜。”寧逸白尚未開口,他接著道:“叨擾這麼久,告辭。”
待他行至門口了,寧逸白也不送,只是站在屋裡沉聲說道:“既是這樣,煩勞替我也帶句話回去,請向你家老爺轉達一聲,還是莫要再做什麼過分的事,免得使自己後悔,或者……良心不安。”
節後開學,路謙添同燦宜在學裡仍似之前一般,外人面前並未顯出什麼特別的關係來。雲宛偶爾仍舊來他們班裡找燦宜說幾句體己的話,開些女孩子的玩笑。
隔了幾日,路謙添清早起來便早早在寧家外頭等著,燦宜將一出門,冷不丁瞧見他,便道:“做什麼大清早也過來,我都來不及同雲宛說一聲。”
他便一笑:“不是,不是來接你上學去的,我是著急來告訴你,昨晚上父親的一位舊識突然來了電話,說今明兩天有一點同外省的應酬,雖說不算什麼大的交際,亦不需父親親自出面的,不過或可認識一些旁省的人物,所以倒值得我去一去。因那會子覺著太晚了,不方便過來,便也只好這一大早趕來等著你了。”
燦宜見得他的表情,雖是急急匆匆,卻也不像許久以前那般,對這些官僚及處事相當的厭惡。於是安和的笑起來:“……你變了。”
路謙添一怔,繼而勾了嘴:“早同你說過,我變成這樣,同你有脫不了的干係。”
燦宜便道:“……倘或你覺得累……”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便抬起一隻手,撫在她的肩上,溫和的微笑著,眼睛裡滿是堅卓的神色:“燦宜,這並非怪你的意思。你或者認為這不是我的性格,或者對我如今的轉變有些詫異,……甚至是內疚,這都沒什麼。我從未想過因此埋怨你的。……即便沒有你,早晚有一天,我還是要回到父親安排好的路線上去。”他直起身,望住她的眼睛,“……從前我不過是個不切實際的公子罷了,只曉得厭煩周遭的人和事,厭煩自己生在這樣的家庭……這些你也知道的……”
燦宜點點頭。
他又道:“你不知道的是,在徵得父親同意我們之前,我曾經仔細考慮過一些日子。……結果……無非想透徹一個問題,便是‘責任’。……我從前行事不曾沾過這二字一點邊,只識怨天尤人,卻不知人各有責任的。迴避不得,更推卸不得。這點上,歷來女人總比多半的男人做的要好許多。”
燦宜看著他,突然覺得微冷的晨曦中,她逆著光仰望上去,隔開低溫同薄霧,越來要看不清他俊朗的面孔。可是卻明明白白意識到,見今的他,分外挺拔。
路謙添眉心裡沉了一抹堅定:“想清楚這些,以前父親安排我做的那些交際,也就都沒什麼了。早晚我也要踏上這條路的,與其違心違願的當作是在吃苦,不如干脆就醒悟的透徹一些,早點擔起我的責任才是。似以前那般渾渾噩噩的埋怨下去,不是更沒有出息,更不成樣子麼。”
他說完鬆鬆的一挑眉腳,笑的開了些,又從懷裡掏出懷錶來看了看,向燦宜道:“所以,我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勸你想開些,我不但沒有過怨你的意思,反倒要好生謝謝你的。因著你的緣故,我才肯塌下心來,認真想清楚這些。”他順手將燦宜的圍巾圈的緊實了些,玩笑道:“你瞧,見今連佑森都不知得了什麼高人指點,肯正經花心思在他們青塘那幾家分號上頭,且打理的甚是妥帖,伯父連日來高興的什麼是的,我豈倒要落在他的後面不成。”
燦宜聞言一笑,路謙添晃晃手裡的懷錶:“量著一來這裡便要耽擱許久,再不走真就誤事了,我倒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