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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一聲,然後又一聲,我略略抬了眼皮,一雙深紫色的天鵝絨繡鞋瞬時映入了眼底,深色的鞋跟兒削得細細的,就那麼一步步地向我走了過來,淺紫色的緞子旗袍亮的有些扎眼。
離我還有三步遠的距離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呼吸有些急促,我越發的低了頭,只看見她手裡握著的檀香扇子,合了又開…
“你是誰,在這兒幹什麼”,她聲音極淡地問了一句,可那語氣讓我忍不住一抖,我潤了潤嘴唇,抬起頭看向她想回話。
細眉,薄唇,白皙的臉,“啊”,我低呼了一聲,在心裡忍不住叫了一聲大太太,那個伴隨著我長大的厭惡眼神迅速的從我腦海中閃過。可再仔細的看看,才發覺她們長得一點也不一樣,眼前的這個女人年輕了許多,也更漂亮。
可方才那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我不自禁的又看了她一眼,正好與她的眼光一碰,我雷擊般的低下了頭,只覺得心怦怦的跳著,原來那熟悉感覺來自……那雙眼,一樣的冰冷…
那時候的我只是害怕,不敢再去看那雙眼,心裡卻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年紀差那麼多,卻能給我一樣的感覺。直到幾年後,有個女人冷笑著告訴我,怨恨是沒有年齡的。
“她是清朗啊,丹青的小妹妹,我上次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吳督軍的大嗓門突然響了起來。
我一愣,抬了頭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吳督軍走了進來,正站在門口,兩腿叉開,巨大的身形塞滿了門框,屋外的光似乎都被他擋住了。
他竟然在笑,笑得一臉的釋然,彷彿著空空的屋子,讓他的壓抑憤怒都在瞬間煙消雲散了。他用手摸著剃得趣青的下巴,見我愣愣的看著他,就衝我溫和的一笑。
我們之前幾乎沒什麼交談,最多也就一句半句,“你姐姐在哪兒啊,小姑娘又在看書啊”什麼的,但是每次他見了我,都是這樣溫和的笑著。平時也沒什麼感覺,但是這會兒我卻不太敢看他,心裡有些不自在。
“這小姑娘很害羞,從來都是沉默寡言的”,吳督軍見我低著頭不說話,忙又對那個女人說了一句,好像怕那女人對我的沉默不滿意。說著他就往屋裡走了兩步,然後喊了一聲“何副官”。
“是”,何副官應聲進了屋子,屋外的人影兒頓時落入了我眼中,正在探頭探腦的秀娥,一臉大難得脫又竭力掩飾著自己表情的張嬤,還有丹青那雙深不可測的眼,正直直的盯著我…
“去,弄點水兒來,這天氣乾得很,喉嚨都快冒煙了”,吳督軍大大咧咧的吩咐了一句,就一轉身坐在了床上,伸手把領口的扣子扯開了一個,又拽了拽,吐了口大氣出來,額頭上微微的見了汗。
何副官利落的答應了一聲,就轉身出了門走到了張嬤的身邊,低聲說了兩句。張嬤有些吃驚的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往屋裡張望了一下,眼光恰好與督軍的一碰,嚇得她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何副官沒再說什麼,只是做了個手勢,顯然是讓她快去。張嬤偷偷摸摸的又看了一眼木然挺立的丹青,嘴裡囁嚅著些什麼的,有些僵硬的朝屋裡鞠了個躬,這才猶猶豫豫的去了。
“哼”,督軍夫人輕哼了一聲,刷的一聲開啟了扇子,一下又一下,慢慢的搖著,看了一眼門外漠然的丹青,又看了一眼貌似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督軍,一抹冷笑浮上了她眼底,一邊兒的嘴角兒也微微翹了起來。
吳督軍狀似隨意的調轉了眼光,向屋外看去,他的眼神漸漸的軟了下來…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一句話,百鍊鋼化作繞指柔…原來看見這句話的時候,怎麼也想不明白,可現在…我覺得這個高高壯壯的男人,看起來順眼了一點,雖然只有一點點。
屋裡的變得越來越安靜,也越來越冷,別人感覺如何我不知道,只覺得自己的心窩子,被那把慢慢搖晃的扇子扇的冷颼颼的,好像腋下衣服破了洞,正在不停的漏風。
“阿嚏”,我一個噴嚏就打了出來,屋裡的空氣一滯,我揉了揉鼻子,正想開口說句抱歉。吳督軍揚眉一笑,大聲地說了句,“是不是受涼了,丫頭”,我輕輕搖了搖頭,“既然這樣,你先去廚房弄點熱的東西喝吧,小心傷風了,又讓你姐姐著急”,說完他對我笑著一揚下巴,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點了點頭,對他和那個女人略彎了彎身,就低頭轉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後的督軍夫人慢悠悠地說了句,“怎麼跟啞巴似的,話都不會說一句,這麼沒教養,不是說那徐家也是個大戶人家嗎,既然非要把自己家的女兒送上門來給人做小,就不能帶個健全的人來嗎,又說什麼琴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