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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的山峰,心上仍舊象壓了大石,沉重而抑鬱。
十人隊中的兩人走到崖邊,其中一人便是那語音清脆的女人。她站立在崖邊,抬手一揮,一條黑色的綢帶直直越過懸崖,在對面一株老松樹幹上繞了幾繞。女人用力拉拉黑綢,第二次用力的時候,瘦小的身體翩然而起,輕輕巧巧落在對面。另一人往空中扔出一截樹枝,人也同時離地躍起,右足在樹枝上輕點,樹枝猛地朝深淵落去,那人卻已經落在對面女人身邊。兩人匯合之後,一起消失在樹叢之後。
餘下八人中有兩人折身往來時路上,大概十來分鐘的時間,一前一後,託舉著懷抱粗、剔除了枝葉的大樹返轉。到了崖邊,兩人上前將樹幹立起,推倒向對面山崖,一人順勢躍起,在倒下的樹幹上行走如常。樹幹即將落地前,那人突然躍起,旋身穩落在地,雙手高舉,穩穩托住樹幹頂端,將樹幹慢慢放下。
兩人配合默契無間,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姑娘。”趙哲在崖邊“橋”頭回望。大風捲起眾人衣發,幾分迷離蕭索氣息驀然而起。
在那一刻,葉其安突然遲疑,自己上冀山的決定是否又會牽累這幾個素不相識的人?
“姑娘!”趙哲再喚一聲。
葉其安甩甩頭,邁步走過去,握住趙哲伸來的手,踏上那有些溼滑,卻牢固不摧的獨木橋。行走在半空之中,出乎意料的,並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一種奇特的感受、一種心都要浮上天空的恣意,漸漸籠罩全身。望著風從腳下捲起袍角,望著風中盤旋往復的葉片,好像身處不真實的幻境。心緒在這樣的幻境中變得寧謐純淨,有那麼短短的幾分鐘,只希望時間凝滯,永遠停留在此刻……
可惜,雙腳落在踏實的土地瞬間,現實頑固地捲土重來。
趙哲遞來水壺,眼中流露出力圖掩飾的擔憂。或許真的是被站在崖邊的她嚇倒了,葉其安不忍地抬頭送去寬慰的笑容。笑容未歇,身邊八人各自為陣,放矮身體,朝著前方戒備,緊接著,前方林中閃出兩個人來,卻是此前離去的兩人。
人依舊,氣息卻變了。
葉其安無法將目光從其中一人黑衣上明顯的溼潤痕跡轉開,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傳來,幾分鐘前的安逸已經蕩然無存。
“大人,”那女人在趙哲身前一禮,聲音仍然清脆如鈴,使那隱隱的血腥味更加刺鼻,“有伏兵,不過已無礙了。”目光彷彿無意掃過葉其安,眼底冰寒一片。
“如此一來,我等也無需再隱藏行蹤。”趙哲回身在橫跨兩邊山崖的圓木上施力一踢。伴著轟鳴聲,那巨大的“獨木橋”毀於頃刻,重重墜落向深淵之中。
……
……
選擇南麓上山,雖然道路崎嶇,但可以儘可能不動聲色到達目的地。如今既然不打算再隱藏行蹤,便轉而向東,朝著無生門後山小路進發。
腳下的道路雖然漸漸順暢了許多,可惜更加令人舉步維艱。血跡……屍體……一路的狼藉……葉其安竭力咬緊牙才剋制住了幾次上湧的酸意,然而越來越濃烈的血腥味、越發鮮明的殺戮氣息,便是再努力也無法忽視。
曾經如世外桃源般的冀山,前後不過數月,竟已是如此破敗不堪。
甚至——記憶中曾經對她露出過親和笑容的人,如今也冰冷地倒在了腳邊。
葉其安知道自己胸口那股強烈的窒息感正在將倖存的一點希翼剝奪得乾乾淨淨。
不管朱允炆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她卻知道,似乎自己能帶來的,只有身邊所有人的黴運。她的到來,彷彿已經全然攪亂了原來太平的天地。
“亂世”。對了,燕王曾經說過這個詞語。
亂世……!亂世……!!亂世……!!!
一聲一聲的嘶喊在腦海中迴盪,漸漸化為淒厲……
“……葉姑娘!”趙哲的聲音硬生生擠進來。
葉其安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對方關切的臉,眼角餘波卻瞥見不知何時,趙哲帶來的十人中,除去兩人還站在趙哲身邊,其餘的已在大概十幾米遠的地方,與數倍於己的無生門眾纏鬥在一起。空氣中的血腥味如此濃烈,濃烈得令人甚至痛恨起呼吸這件事。葉其安愣愣望著遠處嘶喊陣陣的站團,渾然不覺自己臉上絕望而悽然的神情驚詫了身邊的趙哲。
“葉姑娘!”趙哲用力抓住她雙臂,沉聲道,“屬下即刻護姑娘下山!”
下山……?
葉其安腦中逐漸清明,心上疼得鮮血淋漓,眼中卻乾澀得沒有一絲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