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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宅子的護衛迅速換成了趙哲的人馬。
清理梳洗一番後,葉其安任由小虎攤在床上,自己在鏡前擺弄衣服。
似乎瘦了許多,頭髮長了些,不過還是隻能在腦後扎一小束。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果然人要衣裝,換了這麼一套錦袍,看起來還是勉強像個翩翩公子,可惜在二十一世紀時趕都趕不走的紅潤臉頰,現在白是白了,卻有些病態,何況還有些隱約可見的疤痕。
能減肥是很好,不過白骨精的境界倒是敬謝不敏。
隔了一會兒,在她趴在桌上等人來叫吃飯的時候,趙哲過來將她叫了出去,只說有事,徑直引她行向馬廄。
一路都沒有遇到人,惟有馬廄的側門外立了兩個黑色勁裝、臉也藏在黑布下的人,見到二人幾不可見地點頭示意。
到了這裡,趙哲就不再往裡走。葉其安心裡隱隱覺出什麼,終於在見到那個站在墨麒身邊的俊朗身影時,心裡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錦衣玉冠、絕立於世,在深秋的夕陽裡,恍若神祗,聽到腳步聲,微微側頭,那雙深沉如古潭、明若晨星的眼睛就這麼直直望過來,輕易席捲呼吸。
雙腳凝在地面,葉其安一點沒有意識到自己停下了腳步,只是怔怔地看著對方一步步走近。
“瘦了……”低沉的聲音,隱約有欣悅在其中。
下一刻,葉其安已經坐在墨麒背上,身後是個溫熱硬朗的胸膛,一縷似曾相識的薰香絲絲纏繞四周。
風馳電掣地離開。
馳上一處山崖,視野開朗:滁州城內房櫞屋脊遠遠在望,在陽光下染上金輝,絢麗的虛幻。下了馬,皇太孫獨自走到崖邊,遙遙望著前方天地交際處,沉默不語。
崖邊冷風呼嘯,捲起他的袍訣,(炫)恍(書)然(網)飄飄欲飛。他的頭微微下垂,身體挺立,卻又像有千斤重擔壓在肩上,快要不勘重負。
葉其安抱著手臂,忍受著快要將人吹倒的冷風,怔怔看著本應意氣風發的年輕君主蕭索迷惘的樣子。
一旁的墨麒輕輕走近,龐大的身軀替她擋住了風,她感激地連連安撫。
“葉其安。”皇太孫突然開口。
“嗯?”她吃驚抬頭。
“……什麼是天命?”
葉其安心頭響過一聲驚雷,已經漸漸淡忘的某些記憶潮水般湧來,竹林深處老先生蒼老而惶恐的悲呼、楚維季寂寞哀傷的眼神……
“我將繼承大統,可是天命?”他仍在連連追問,不知道是問她,還是在問自己,“黃河決口、疫病橫行,民怨人怒,可是天命?你……可是天命?到底何謂天命……”
她腦中亂成一片,呆呆地望著他。
“……古往今來,多少人為了這江山、這天子之位爭得頭破血流,白骨如山,卻又是為的什麼……”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重歸沉默。
大風呼嘯,幾乎要將他卷離山崖。
“你、你退回來點!”她看得恐懼。
他緩緩轉回身來,幽黑的眼眸直直看著她。
“你來得的地方,可有國家?可有戰禍?可有災荒?可有人怨?可有君臣?”
她一震,點頭:“有。”
“那裡的君臣又是如何治理國家的?”
“我……”她竭力平定著神思,思索著、組織著語言,“我的世界裡,百姓推選出治理國家的人,用法律約束他們,如果他們不盡責或是把權力當成謀取個人利益的工具,百姓就會把他們手裡的權利免除。戰火、災荒、人怨,哪裡都會有。人永遠都不會滿足,戰火、災荒、人怨也就永遠停不下來……”迎著他的眼睛,對他的迷茫感同身受。嘴上振振有詞,心裡卻在問自己:是這樣嗎?這些是事實還是早已把這些話像教條一樣放在腦子裡面,漸漸以為理所當然而從沒有意識到去驗證。或許,曾經以為是真理,實際上卻只是迷惑的工具;或許,二十一世紀也有了自己的新宗教……
皇太孫定定地看著她,走上前來一步:“你到底來自……何方?”
葉其安望著他,有些迷茫。
也許是此時此景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也許因為她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也許她一直在猜測自己跨越時空,是否就是為見證他的歷史……
也許是那深沉如古潭的眼早已對她施了咒。
“我……六百年後。我來自……未來,未來的六百年後。你、你的子民、你的天下,都寫在六百年後的史書裡,對我來說,一切功過是非、輸贏成敗都已經是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