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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最終,她將手停在男子左側臉頰的刀傷上。過去這裡並沒有這樣的痕跡,如今傷痕雖然淡了,卻不會徹底消退,教她在這時候看見了。
他握住她的手,卻不像小時候那樣,掌心已經磨出的繭隔開了早已經遠去的童年,她不再是過去那個任性自我的刁蠻公主,他也不再錦衣華服、笑顏溫潤,沙場征伐的這些年裡,他卻已經不記得當初那個叫承淵的少年皇子,是個什麼模樣。
“我先送你回去。”承淵依舊牽著青驪的手,轉身,帶著她慢慢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掌心裡原本微微握起的拳舒展開,反握住承淵,儘管沒有兄長的手那樣厚實果敢,但至少她不似過去只要人牽引帶領,她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了。
回到寢宮,司斛如舊將一切都佈置妥當就悄然退下。
屋子裡只剩下青驪與承淵兩人,卻只得長久靜默。
過去青驪一定會靠過來,黏在他身邊說一些天馬行空的話,或者是抱怨牢騷,他能明確地知道她是不是開心,抑或是氣憤難過。然而如今,他只看著對面靠在軟榻上的女子,抹去了過去的恣意飛揚,神容靜好。
“姐姐和我說,他把你照顧得很好,但事實不是這樣。”承淵起身,坐到榻邊,目光落在她髮間,眼底洇開了未教女子察覺的笑意。
“不怪他,你知道我從來不會照顧自己的。”青驪低頭看著地上她與承淵的影子,心中酸澀。
“他不能留。”承淵面無表情,卻說得不容置否。
燈影中不似過去親密的影子看來這樣生疏,青驪沒有立刻反駁,只是謝道:“謝謝你願意收留叢葭。”
“她不姓顧。”承淵道。
“她叫顧叢葭。”青驪抬首,將目光定落在兄長側影之上,道,“從小,我就是這樣教她的。”
瞳孔猛然收緊,承淵回頭盯著榻上的女子,卻見她眉眼淒涼,燭火撲朔裡,雙眸在他未察覺時就已溼潤。
“你……”承淵啞然。
“當年,是他在成臺城外救了我。不是他,我和空兒都活不下來。十年了,對我不離不棄的人只有他。”青驪不曾閃避開承淵暗含尖銳的眼光,繼續道,“我答應姐姐留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在每一次他要及時下決定的時候拖住他,好讓你們有更多時間去安排佈置。利用所謂的感情去牽制他,我成功了……”
“如果我知道姐姐說的一切是需要你去完成,我會第一個反對。但當我知道的時候……”他突然抱住孱弱的女子,悔恨湧來,道,“一切都晚了。我阻止不了計劃繼續,因為在我們面前,始終放著國仇家恨。青驪……”
誰都有無奈,當他們為了那個目標在各自努力的時候都不會知道對方究竟承受了多少。承淵是直面生死,而她用另一種方式瓦解著目標的意志。
情能誤人。她藉此和青蘼裡應外合,最終成就了十年來的目標,也辜負了顧庭書一生鍾情。
“哥哥。”青驪叫他,伸手回應承淵的擁抱,慰藉彼此早就掙扎到無力的靈魂。
“從今以後,你什麼都不用再管。我不會再讓你受一分苦,十年來所有的仇怨,我都會替你討回來。”承淵注視著面帶蒼白的女子,說得這樣肯定,以他如今身為軍人的剛毅,許給她這份承諾。
她卻只是淺笑不語,靠著細軟,凝睇著終於和夢中交接上的現實,燭影搖動,搖碎了時光,也搖遠了希冀。
“那就讓我親自討回來,一分都不少。”她這樣懇求。
承淵不語,默然看著淡定微笑的女子,瞬間也陌生了彼此——過去她幾乎不會忤逆他的意思,她一直都是跟在他身後,只會喊他哥哥,與他細數家常的那個孩子,而不是這樣看他,隔著時間洪流,遙遠得一點都不真切。
“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承淵將司斛招入,走前再看一眼正要入內就寢的女子,道,“我答應你,這些事等一切都安定下來了再說。”
青驪點頭。
門臼轉動,送出一身風塵辛苦的男子。
司斛掩門再闔上,卻只聽見珠簾下,青驪低聲嘆道:“對不起。”
侍女見青驪入內,旋即跟上,仔細妥當地將女子安置好,吹滅了臺上燭火,這才發現,窗外居然已經透進了並不明晰的幾縷光線。而焚著香料的屋室內依舊縈繞著沁人心脾的味道,幽然輕淡。
別風寒(二)
雨崇城由此易主,城樓之上再沒有過去高掛的顧軍大旗。
初十日,寒軍後繼部隊由川渝南行,順明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