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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丫被罵得愣住了。一隻腳踏在門檻上,進也不是回也不是。
綰妃也不看她,神色依舊恍惚,蒼白的手抓著白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無法自拔。一幕一幕往事依稀湧上心頭,她忍不住又拿起絹帕試淚。
容丫肩膀聳動了兩下,委屈的眼淚刷地一下掉了出來。
嗚嗚的哭聲,打斷了綰妃的思緒,抬起頭詫異地看著她,有些慌亂,清澈的眼睛,陡然變得有些自責。
“啊?”她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見她可憐見的,心頭的氣一下消了,心中的煩躁漸漸平息了下來,嘆了一聲,“我也不是有意怪你,一年前父王送我過來和親,多虧了你一路上照顧,可是你要明白,這裡不是北番國。北冥國最忌諱的就是白蓮。你這麼大聲,好像生怕別人聽不到一樣,若是給人留下什麼口實,那可就不好了。”話到這裡,停了停又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攻於心計
容丫聽她說的有道理,停住了哭泣,看著綰妃娘娘蒼白憔悴的臉,吸了吸鼻子,“回娘娘的話,御花園裡那株百年的老海棠,今個枝頭忽然開出了白蓮,大家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院子裡都亂成一團了。”
“噢?”綰妃吃驚地起身,站到窗前遠遠地望了望。
果然,遠處御花園的海棠枝頭簇擁著幾朵浩月似的白蓮。旁邊,有兩個小太監戰戰兢兢地扛來大斧子,正在那賣力地砍伐。
她搖了搖頭,小聲地自言自語,“真是亂套了。怕是皇上還不知道這事吧!”說完,仰頭輕輕嘆了一聲,幽幽地說,“皇后姐姐,你瞧瞧,你這剛剛過世,天下就亂成這樣!唉,你說到底是誰跟咱北冥國有那麼大的仇恨?要用白蓮來詛咒我們。”
綰妃正自顧說著,一眼嘌見紫藤架那邊急匆匆走來了玉公公,忙住了嘴,拿羅帕試了試眼瞼上未乾的淚花,端莊地坐回到躺椅上。
……
公公剛剛宣旨回來。
整夜沒有閤眼的他,看起來愈加蒼老了,平日挺直的腰竿似乎也毆婁了許多;緊鎖著眉頭,抱著拂塵心事重重,邊走邊忍不住打哈欠。
身上那件藍色的宮袍,折射著太陽凌亂的光。
腳步飛快地越過華庭。
綰妃剛坐穩不久,玉公公就走了進來,略略施了一禮,“貴妃娘娘早安。”
綰妃笑了笑,“玉公公不必拘禮,公公一早來我這裡,可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回娘娘,正是。皇上讓老奴過來傳娘娘覲見,說是有要事找娘娘商量,讓娘娘趕緊前往繁花寢。”
“恩,知道了。”
綰妃應了一聲,低頭喝了口茶水,淡淡一笑,問,“公公可知,是為了何事?”
“老奴不知。”玉公公恭謹地作答。
失寵的魂靈
——入宮五十餘載,他早就學會了三緘其口、察言觀色。所謂伴君如伴虎,尤其是皇上身邊的妃子,一個個更是工於心計,稍有不慎,就會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他早就看透了這些。
先帝爺在世時,那些冷宮裡的妃子哪個不是大紅大紫過,然而,一個個又都如流星一般消逝,萬丈光芒也只是剎那輝煌。
更漫長的歲月是,伴著孤燈,任憑紅顏寂老。
皇宮裡,一百零一口水井裡,幾乎每一口井底,都沉睡著失寵的魂靈。
今朝尚好,皇上擅養身,不喜後宮充策太多。只寵金皇后與綰妃娘娘兩個,因此,皇宮的是非也少了很多。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況且,玉公公早已習慣了少言寡語。
………………
綰妃的手,扶著額頭,斜著眼睛看了看容丫。
容丫的手裡拿著黃楊木的梳子,正打算給綰妃梳個好看發鬏,瞧見玉公公進來,手抖了一下,梳子掉在地上,牽扯到綰妃的頭髮,扯掉了一束頭髮。疼得綰妃忍不住吸了口涼氣,將她瞪了一眼,不動聲色。轉而衝著玉福微微笑了笑,“多謝玉公公通稟。”
“娘娘客氣了。”玉公公微微躬身,“那老奴就在外面候著。皇上叫的急,煩請娘娘收拾的快些。”
“好,我知道了。”綰妃蹙了蹙眉,平息了一下起伏的心事,彎腰自己將腳邊的梳子撿了起來。看著玉公公躬過身子退到了外面。
她站起來,親自從衣櫃裡拿了件素淡的衣服穿著身上,一邊催促著容丫手腳麻利一些。
容丫性子本就慢慢騰騰的。嘴上雖是應著‘是’,手腳卻麻利不起來。且越急越不知該做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