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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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又聽見龍廣海的聲音:“小魏子和張道長就留在這裡,歇息吃茶吧。”
此時正是歇餉兒時候,整個園子少見人影。從窮廬過來只有我和他兩人一前一後行走路上,日頭底下只多一雙影兒拖沓行進,皆是默默無言。
心中想想,和這個龍廣海見面到現在不過一個月的光景,相見的次數竟比我和玉淇兩年裡的還多,為什麼造化總是如此弄人,想見的天各一方,不想見的戳在眼前呢?
玉淇,若此時是同你隨影前行,那該有多少話說不盡,多少淚流不幹的呢?
正思緒紛亂間,忽聽身後一聲咳嗽,猛然間打碎我滿心痴念,只能停住腳步轉頭去看,卻見龍廣海負手站在卵石小徑旁,面上氣色微微陰沉。
無奈,轉身面向著他,本想福身詢問,可想了想還是站立不動,垂下頭乾等著看他發作。
這招兒果然見效,龍廣海像是氣結,幾步來在我的身前,衝著我大聲說道:“叫你是領著我逛園子的的,不是叫你扮遊魂引我進黃泉的,一句話不說一臉五迷三倒的,你這丫頭到底尋思著什麼糊塗心思呢!”
他顯然是動了氣,臉上又青又白,我暗自發笑,哼,原來你也會被氣到啊。
心裡笑得太大聲了,不覺臉上就掛出來了。他在對面瞧了個清楚,更是氣狠,伸手又是捏住我的下巴,強著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厲聲說道:“大膽的丫頭,被教訓了還竟敢發笑!說,我究竟有什麼錯處,就值得你這麼好笑!”
也不知為什麼,儘管這少年的臉龐此時生色俱厲,我卻一點也不害怕,心底裡反倒有種很輕鬆的感覺,竟促使著自己開口說道:“這樣才對嘛,這樣的才是你的本心嘛。”
說完自己也嚇了一跳,眼前的少年也愣住了,不覺放鬆手上的力道,定定的看了我片刻,既而又頂起我的下巴,狠狠的盯著我說:“什麼本心,你這丫頭又知道些什麼。”
他比我高,從下面看起來,一張臉孔活脫脫是個猙獰夜叉樣兒。我雖努力剋制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去想,眼前這個龍廣海,不過也才十二三歲的年紀,卻得終日強迫著自己或老成持重,或放浪不羈,刻意將自己的真性情掩藏起來。說到底兒,他也不過和這府裡的人一樣,只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啊。
想著這些,不覺忘了下巴疼痛,只是定定凝視著他,很想告訴他,其實在我面前不必撐得這麼累,就如先生說的,無論尊卑貴賤,但求真心真性。
話在嘴邊卻終不敢說出口,只能搜腸刮肚找別的話說。卻見他微微定神在我臉上,眼神漸漸不似當時兇狠,彷彿是看出了什麼,又彷彿什麼也不願意看出來,雖還是兀自牢牢捏著我的下巴,卻在不經意之間,已為我輕輕摩挲起來。
他的手指細長,卻些微粗糙,輕輕撫著我下頜上些須的絨毛,彷彿有意無意的,所及之處無不激起我陣陣慌亂。幾次想出手撥開,卻又渾身懶懶的使不出力氣,只能一邊任由他的手指勾勒著我的下頜,一邊費力剋制周身漸漸湧起的舒適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隻手猛得鬆開了,我一驚之下清醒過來,不自覺抬頭看去,只見那龍廣海已轉過身去背對著我,瘦削的肩頭似有微微顫動,一雙手藏在袖中,似已牢牢捏成拳頭。
聽他的聲音冷冷傳來:“不是說要領我逛園子嗎,怎麼停在這兒了。”
我勉強收拾精神,暗暗點了點太陽穴,打點著話語輕聲說道:“是,那就請龍世兄隨芳兒這邊走吧。”
兩人重複沉靜,我低頭無語,他昂首不言,一前一後繼續行走在園中小徑上。畢竟中秋已過,天兒雖還是熱的,陽光卻已不復酷暑熱力,曬在身上只覺熨貼溫暖,說不出的安逸舒暢,一陣金風細細,撲面吹來挾芬攜芳,催動夾道兩旁金菊吐蕊,桐葉泛黃。昂首遠眺,只見碧藍天上一行群雁人字南飛,依依醉人心語。
走著走著來到園子東南角上的一片草地上,我想起去年此時正在這裡,我給額娘抓了只油綠色的老蟈蟈解悶。此時正是草籽多汁的季節,蟈蟈個頂個吃的壯實,這要是抓幾隻回去養在葫蘆裡,必是又能伴著額娘熬冬了。正想的興起,冷不丁身後有人突然說道:“等一下。”
一個吃驚趕忙站下,回頭見那龍廣海也不說話,雙眼死死盯著草地某處,一手輕輕解下腰間佩戴的荷包玉璧之類飾物,同手中扇子一道兒堆在地上,一手拉扯著領口的盤扣,像是要脫下馬甲的意思。見我在一旁瞪大眼睛,他輕輕擺手示意我不要出聲,一邊繼續脫下馬甲,一邊又蹬下腳上的鹿皮靴,竟只穿著石青棉襪踏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