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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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徹徹底底的自己,在水中舒服的渾身發懶,剛要扎手伸一伸懶腰,卻不曾想,才稍一用力,整個身子竟滑溜溜的,彷彿只蟬兒似的,生生從層硬殼裡蹦了出來,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無處不是新的美的,無處不在閃著快樂的光亮,迎著清風豔陽,抖了抖肩頭的水珠,張開翅膀,打了個曼妙的圈子,便一個猛子直衝雲霄而去了……
好香啊,陽光下樹木的青蔥氣息好香啊,天空的藍色好香啊,雲朵好香啊,自由好香啊……
“姑娘,姑娘,什麼好香好香的啊,您可別嚇墜兒啊……”
心頭一驚,竟是一個趔趄,登時跌下雲頭來,不由自主伸手去抓,竟抓住了個軟綿綿的東西,“汪”的一聲,驚的心頭又是一動,再一掙扎時,竟已是睜開了雙眼。
眼前光亮甚是刺眼,激得兩眼痠脹,不覺流下淚來,只得又合上了眼,醞釀許久,再睜開時方才好些了。自覺頭腦依舊有些暈眩,手腳也是綿軟無力,卻再不復當日的沉重燥熱,開合起伏皆是靈活了許多,略試著直了直腰,竟是筋骨舒展,通體之間有種的脫胎換骨般的輕鬆。
我這,可是出痘了嗎?
不由心頭一喜,扭頭只想喚人求證,恰一抬眼,正見眼前頂棚之上,扯天扯地懸掛著一乘明黃色的紗幕帳子,圓頂用上等的宮造軟羅裁剪成穹廬狀,再以寶藍色的同質地軟羅編成博古緣邊兒,繡的是滿堂掐金絳紫絳紅的雲頭紋樣兒,帳頂正中央鑲嵌著一顆拳首大小的珠子,初看時還不覺怎樣,待細分辨時,才發覺如圓潤瑩白,雖不甚耀眼,卻是難得一見的東珠。
先瞧見這幔帳之時已覺不妥,等再看見這顆東珠,心頭不由驚起一陣肉跳。我朝尚土德,以黃色為尊,除天家可用明黃色外,旗主藩王郡王只可用褚黃,公爵伯爵逐級遞減,體制森嚴不得藉越。東珠更是講究格制,本朝至今只有帝后太子王爺可用,即使如瑪法這般四朝功勳首輔大臣,一樣也沒有使用東珠的資格,眼前這頂幔帳卻如此顏色裝點,往好些說是孟浪,往壞說點兒便是大不敬,動輒便是殺頭的罪過。
不待我多想,就聽見床柱間傳來一陣環鐺聲響,清脆悅耳。循聲看去,只見墜兒手持著一柄鑲佩著成簇銀鈴鐺的玲瓏探海小叉,將層層的紗帳分兩邊輕輕挑起,再將數層幔帳在手中輕巧的籠成一束,隨手從帳邊拔下兩枚剔透鏤雕的水晶掛鉤,小心的把幔帳在床柱兩旁分別牽絆住了,這才拉著匣兒蠻妮子一道兒,笑盈盈的退開幾步,一齊雙膝跪地對著我深深拜了下去:“恭賀姑娘大病初癒,奴婢幾個可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原本隔著幔帳還不甚清爽,待得眼前紗堆層層撥開,方才發覺,自己正身處一間完全陌生的臥室之中,用度擺設與府中家居全然不同,若不是眼前還笑咪咪站著墜兒幾個,還有個毛茸茸的愛巴兒在床腳打轉,不住呼呼低吠,真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一般。
正對著的是八扇花格亮窗一子排開,齊身落地,約可一人高低,用牛皮也般的白綿紙裱糊其上,裝裱的密不透風,最南邊的一扇尤為顯眼,不用綿紙亮瓦,用的乃是全副的玻璃鑲嵌而成,價值千金。窗外依稀看得見有片菊圃,拳頭大小的菊花枝頭抱香,金黃石青朱紫絳紅好不繁盛。窗欞一概用檀木鑲構,抬眼望見頂棚同樣也是用紫檀條木拼成的棋格樣兒,經緯之間一扇扇鑲嵌著墨色雲石,石脈晶瑩星星點點,正對映著地下膏脂也般的金磚地面,絳色金磚一色排開平滑如鏡,擦拭得晶亮可鑑,墜兒幾個立在上面,倒彷彿立在水天之間,頂上是個身影,腳下又映襯出個倒影,行動之間凌波微步拂風擺柳,真真稱得上是宛若驚鴻翩若游龍。
再往身上看去,只見自己貼身穿一件蟬翼絲衣,正靠在個硃紅緞面的棉芯胡枕上,合身蓋著一床嶄新的鍛面兒鋪蓋,雖約有一指厚度,卻絲毫不覺得沉重,只將通身包裹得暖烘烘的,料來必是狐嗉絨的芯子。略提了提腰,身下只覺柔軟異常,一摸之下才發覺並非火炕,乃是一架銀絲羊毛鋪就的大氈床,橫向約幾六尺,縱向足有八尺長短,這氈墊不但沒有半點扎手,墊在身下只覺溫暖妥帖,依稀還有股曬過太陽之後,和著樟腦氣息的好聞味道。
我顯是已出了府了,這兒卻也不像是熱河別苑,究竟是哪兒?
對了,景嬤嬤呢?
不禁推開被子,翻身就要下床,把一旁剛要端起湯水的墜兒唬得不輕,急急將碗頓回桌上,撲身來在床前,竟是不管不顧,伸長手臂將我合身緊緊抱住:“姑娘不可起來啊,方才五娘才來吩咐過,姑娘的痘疹雖說已經開花破漿,卻身子骨仍算不得大好,須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