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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躍升為三國之首,天下至尊。
德肅三年,宸後薨於中宮,宸宗軟禁臥病,南榮之勢燼滅。
德肅八年,夏宮內亂,郢助夏大夫崇氏族,以崇代牟。郢得夏國七所城池,興大勢,自此年年,夏邛向其稱臣納貢。
自郢尊為天下之主,至以十年。逼死宸後,是十五年,逼宮篡位改朝換代,業已十八年。
十八年後,這百敕尋星臺,亦為宮中最高之物,無與相比。
然是再未有那麼一對曠世夫妻,再未有一任帝王能寵極至此,也再未有哪一任帝后帝妃得此盛榮。
俱不是煙花水霧,隨風散去,風過無聲,水去不留痕。只餘這仙台高閣矗立於此,書著一世悲腸離歌。
延陵易輕抬了額頭,望著身前端坐觀星臺的女子,她是何因,要選了此處與她相談闊飲,莫非她這一生,亦在尋求那白頭安老的幻景。殊不知,這瑤臺玉闕朱牆碧瓦下,無白頭,唯白骨。
“易兒,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榮後輕喚了她,玉指捏了冷杯噙下口寒酒,洌著嗓子,“怎不喝酒,是夏國貢上的新釀。聽說他們那裡的元子羌釀尚不錯,卑禾羌海青稞,再以崑崙山玉茗澗的水泡,皇上寶貝的緊,只賞下我這半罈子。衍兒是不吃酒的,又尋不到陪我喝的人。想著你悶在自己府上也是無趣,才召了入宮陪陪我。”她眸子淺燻著,似是醉了,兩頰皆有紅暈。
“母后。”延陵易低喚了聲,即去取酒。盞舉至唇前,微一愣,猛地仰頭,將杯中物大口灌下。全顧不得去品其中味道,只強行吞下,辣貫喉嚨,實燒灼得幹疼。
“哈哈。”榮後忽得掩口笑起,一甩衣襬,遙遙凝著她,“就好似吞毒酒般,你當慢慢品才好。”
延陵易咬唇迎向她的笑。卻見半抹陽光下,她笑起的額眉淺淺盈盈。由著寸寸明光照下,臉上濃重的粉撲竟有些淡去,映出本先的面板,如雪華肌,瑩潤玉透。初時看覺得她雖年近四十,卻似三十繞齡的貴婦,如今再細看,卻像是連三十都不至。延陵易不覺驚歎,莫非真是有什麼還齡保顏之術,讓眼前之人,恰似又年輕了番。
“易兒,你今日且安心喝吧。再沒摻個什麼去子之類了。”榮後身子向後一倒,笑得以團扇掩面,只一雙眸子凝著她不放,“知本宮為何要予你那一杯去子嗎?”
延陵易搖頭,放穩了酒杯,平目相視。
“三五年間,皇上都是為衍兒許了側室入府。結果…那三位側室,皆有了身孕。”
延陵易平挑了額眉,壓下心中疑慮,淡道:“王爺有後,豈不是佳事?”
“佳事?!”榮後猛挑了眉,似含了怒意,“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怎樣?!王爺身有隱患不得舉,那三位美人肚子裡的都是孽種,你還說是佳事。”
“母后娘娘的意思,臣媳明白了。”如若等著她今後如那些美人般,耐不住紅顏寂寞,暗結珠胎,尚不如一碗去子酒免了日後的麻煩。由此,她倒是都明白了。萬事都不及皇家的臉面重要。如是這般想,不通的也是通,那一日種種還有尹文衍澤的幾般囑咐,終不過抹不開“顏面”二字。
南榮輕覆了冷眸,玉指微顫,搖著冷杯凝聲:“你明白就好。他日衍兒若是無嗣,便可將去子的罵名扔給我,說我這個惡婆婆苛刻媳婦,還不至於引衍兒失了顏面。”
延陵易見勢起身離了桌案,提了角袍躬身跪地,啞聲道:“母后娘娘若以信不得,臣媳願自請一杯去子酒,省了日後麻煩。”不過是一杯去子酒,是要比今後的砒霜來得輕快。尹文衍澤你當何其有幸,你之母,連不舉無出的罪名都替你扛下了。
“你當真要喝?”榮後猛地抬眼,目光須臾不動攥緊了她。
“臣媳…”頭皮發麻,連著額前跳得緊,長睫一虛,堅定道,“願意。”
榮後怔然看著她,似乎由她眸中看到了許多年前的自己,唇邊慘笑瞬息散過:“起吧。你…是個善於用心術的丫頭,比我想象中的更為堅定。為了自保的苦肉計,是會有用,但並不是對誰都有用。”說著一揚手,即是撤下隨侍的宮應。
這臺閣之中,只餘二人。
她看著她,逐漸吐出心聲:“其實本宮甚喜愛孩子,如若本宮能有自己的孩子,定當千百倍的疼愛。本宮如你一般,皆是善謀心略,不惜冒險,為求自保無所不為的女子。”她步上去,虛抬了她一把,單手扣在她腕上,重重壓下,“我們這樣的人,終會要失去一些,從而得到另一些。”
延陵易疼得咬牙,卻不得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