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生生的天子之怒,任誰也攔不下,縱是貴及後位的長晉,依不可以。
延陵易隱不動聲,只默然解下自己外袍,予床榻上的棠卿披裹。她想這天下女子是都要個臉面的,棠卿若有魂息,也不願自己再由這廝魔障窺看。袍子是出府時延陵賢予自己加上的,她說這天要落雨下寒,多件袍子祛涼為好。這涼恰擋了,袍子也做了他用。
錦織的青袍算不上綽貴,卻也比得了致細,刺法是邛國的盈繡,針針線線也由江南的水蠶絲織成,紋絡精密細緻,披在棠卿身上恰是清冷炫豔若寒月。
繫好最後一枚鑲扣,延陵易由榻前回身,未看向身後立著的明黃袍衣,隻身子一俯,聲音極淡:“回夏國皇帝,實非 常(炫…書…網)情,卻在常理。”
崇毅略沉了眸光,才是細細打量這面前的女人。眸清眉淡,素淡無異。論說姿色,是上品,然由夏郢兩地美人中亦能挑出個把,實算不上拔挑出眾。你說她美,卻又找不出一處出彩,若說不美,周身上下又未有一地不合意。就是那麼清冷淡寡的寒涼,要人覺得不尋常,亦是這清寒,尤覺得配她再尋常不過。
崇毅半虛眸眼,似打量又似玩味,漠冷的聲音以散漫的口氣脫出:“你說常理?”
“大郢的女子唯求存一個臉面。於是說常理。”
因著臉面無存,棠卿只求一死。
因著臉面尚惜,她才予她一身衣。
皆繞不出“臉面”二字!
崇毅冰涼的指尖於袖籠中敲打了幾下,這一言尤是熟悉,他退了半步,換了一側繼續打量著面前之人:“對付郢狗,只需奪了他們的臉面,便將之一潰而散;制服邛兔,以利誘之,頃刻拿下;最難是夏狼,要一劍穿膛而過,方能絕其息咽。然狼尚需狽為助,所以言狼狽為奸。郢與邛,孰願為狽,便可奪了牽制狼的先機,便也能與夏一併傾吞第三者之勢。時以夏狼猖狂不願求狽,便要助能願意狼狽為奸的賊狼。”說罷徐徐繞過延陵易,長袖擺搖忽而逆身,半覷著延陵道,“延陵易吧。”
“皇上果是英明,一眼便識出臣。”延陵易自唇角勾出一抹笑,輕答。
“說話的語氣,同你父親延陵沛文上書言中一般,都是口氣極大。朕怎能識不出?”崇毅低眸識了她目色,低低笑道,“你父親是個能人,一書精妙諫言,助郢皇尋了一位好狼,也為郢作狽鋪平了道。若非有他,舅舅怎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助朕奪位稱帝。然你父親是死得早了些,未能預見後事。這狼,若是養肥養賊了,便再不需狽了,天下之勢,也不願再與人共享。”
延陵易半揚起臉,才是看清了他,也要他看清了自己:“皇上可知道狽的狡黠?!非有夏狼的強兵弩將,也未有邛兔得天獨厚的沃土屏障,狽…只有一顆左右搖擺的心。所以郢國的狽,會選狼,更會換狼。夏國有多強,臣也好奇,尤是好奇失了狽的狼,方能撐多久?!這天下不是以刀劍強弩便能穩下的,唯有明白權權相抗持衡的道理才有國威長存。夏國勢強力威,是郢所不及,然狼也要小心自己的拳頭莫不會成了弱狽的棋子。”
猛一撩袍,身子直落冷榻一側,穩穩而坐,自下而上,又端看過延陵易每一寸,終與她四目相對,眸中冷光相接,這女人眼中的寒色,竟不差於自己。
“受教了。”唇間迸出三字,崇毅輕側了半目,微以掠過榻上之人,冷聲吩咐,“皇后,差人與棠夫人梳洗,而後遣輛軟帷馬車送回府上。噢,表弟那邊,替朕全了禮數。”
遠處,長晉面無表情,只低聲應下,撐起一雙沉膝由外走去。
近處,延陵易面上陡浮絲淺薄的諷笑,再一仰目,恰與崇毅望向自己若有所思的目光隔空相撞。
“延陵易,朕很想知道你要什麼?與朕說這般話,對你又有何好處?”
“皇上仍未看出嗎?”延陵易淺眸輕抬,抖出一記笑容,十足的奸佞之氣,“臣只是狽…一隻尋狼的奸狽。”
南榮與尹文之勢,誓必糾結複雜,要從中尋一個活口如此之難。
若以南榮奪回了大權也罷,她與越兒便也能存下苟命,寄身江湖,圖半生太平。
若南榮密謀失策敗北,她又當何去何從?!但不能任自己與越兒之命如飄搖浮萍,終日戲在他人股掌之間,總要自求一條活路。
夏國崇帝,人雖暴虐,卻非聖元帝與南榮後裔之大奸大疑之輩,尚易敷衍。
他日,若想從郢之水火之勢中脫身,夏帝不失為一絕妙靠山。
不過是狼罷了,急了只會咬人。若時時餵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