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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沉寂,宮女太監一個個低眉順眼,垂手侍立,漠然地職守著這個千篇一律的姿勢。清揚現在已經習慣了他們的麻木,梨園弟子白髮新,椒房阿監青娥老,這便是他們的命。
一踏進西暖閣,便有淡淡的薰香撲鼻而來,嫋煙輕絮般籠徹整個屋子。康熙執筆坐在御案前,神色淡然,細白的輕煙襯得他的面色溫潤如玉。聽到簾外輕微的聲響,他不禁抬起頭來,只見一個水綠的身影掀簾而進,眼中頓時滿是笑意。
“今兒怎麼這麼早就上差?”
清揚笑著走近:“上皇上這躲難來了。”
“躲難?”
清揚卻是笑而不語,走到御案左側,見案上一幅孔雀躍枝的水墨丹青畫已經完筆,空靈飄逸;適意天真;平易簡淡中又不乏洋洋灑灑,不禁嘆道:“淡墨輕嵐為一體,皇上這隻孔雀真是畫得栩栩如生,神韻十足。”說完又細看紙上的孔雀,腦中忽然閃過《唐伯虎點秋香》中秋香說過的一句話,又輕輕笑了起來。
康熙讓她笑得莫名,問道:“笑什麼?”
“我不敢說。”
“在朕面前有什麼不敢說的。”
清揚頓了頓說:“孔雀雖為鳥中之王,但始終是隻凡鳥,就算修飾的再美,著再多的筆墨,也絕對不會飛上枝頭變成鳳凰。”其實她這樣說也是向康熙影射自己不過是個凡人,根本不想攀高枝做鳳凰。
康熙微微一笑:“變不變鳳凰又有何干,人的心才是枝頭,心中所想的那個便是躍上枝頭了。”
清揚面露苦笑:“皇上說的是。”
“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把它送個一個人了。”康熙說完,喚道:“李德全。”
“皇上有何吩咐?”李德全應聲走了進來,速度之快讓清揚為之一驚。她進來的時候怎麼沒看到李德全站在外面?
“傳御前侍衛曹寅來。”
清揚微微一怔,曹寅,子清??????
康熙見她目光怔忪,問道:“怎麼了?”
清揚微慌,道:“估計是還未睡醒吧,腦子有點渾。”
康熙看著她慌亂的樣子,甚是可愛好玩,便在御案後頭無聲而笑。
這時幔圍輕響,曹寅走了進來,一眼便瞥見了站在御案之側的清揚,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旋即鎮定下來:“微臣叩見皇上。”
康熙面色已經如常,道:“起身吧。”
“皇上召見微臣有何吩咐?”
康熙將案上的水墨丹青畫一卷,遞到清揚手上說:“此畫乃朕親筆,你差人把這幅畫交到施琅手上,讓他送給鄭克爽,並傳朕口諭‘爾等傾心投誠,率所屬軍民官兵悉行登岸,從前抗違之罪,盡行赦免,仍從優敘錄,加恩安插,務令得所。倘仍懷疑,猶豫遷延,大兵一至,難免鋒鏑之危,傾滅身家,噬臍莫及’。”
清揚託著畫走到曹寅身邊:“曹大人。”
曹寅看了她一眼,接過畫:“微臣馬上去辦。”說完退身出了暖閣。
出了乾清宮,曹寅忍不住看了眼身後巍峨的宮殿,溫暖的陽光下鴛鴦琉璃瓦拼湊無隙,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不知為何,心中竟升起一陣厭煩來。
戶部尚書伊桑阿有要事求見康熙,依律宮女太監都必須退出暖閣迴避。清揚也交卸了差事準備下值,這時李德全走了過來,對清揚道:“清揚姑娘,勞煩你跟芳姑姑說一聲,季節變更,讓她差粗使的丫頭把殿中大鼎內的薰香清一清,換上新的,免得萬歲爺聞著心裡不舒坦。我要當值,這又是緊要的事,麻煩姑娘帶句話了。”
清揚見他一如既往的客氣,笑了笑說:“李諳達是不是不把清揚當自己人?每回都這麼客氣,有什麼差事吩咐一聲就行了。”
“姑娘說哪裡話,我怎麼會不把你當自己人呢。”李德全見她甚是懂事,沒有絲毫盛氣凌人,趾高氣昂的架子,心中也歡喜了許多。
“我一向敬重李諳達,況且在這乾清宮還有許多事要靠李諳達擔待,您若有事不必客氣,儘管使喚。”
“使喚倒也談不上,姑娘是個明白人,我以後也就不見外了。”
“那諳達忙著,清揚先下去了。”清揚說完福了福便退出了乾清宮。
回到屋裡,卻沒見到芳婉的身影,遂問坐在榻上繡花的雪雁:“芳姑姑呢?”
“才剛御茶房的太監急急地來說茶葉出了問題,芳姑姑正往那趕呢。”
“這樣啊。”清揚想了想,還是她去跟粗使宮女說好了,指不定芳姑姑什麼時候能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