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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白指尖尚有青色汁水滴落。他一陣錯愕,慌忙撤了手,目光再往上,果真就見了令妧的臉。
她似沒想到他會突然醒來,呆呆望著,一時間忘了說話。
純色瞳眸中,驚訝、欣喜,他已整整昏迷兩日了,她還以為他再醒不過來。
“我怎麼了?這是……”環顧四下,允聿頓時訝然,這是一個不深的土洞,外頭灌木叢生,恰好遮掩了此地。而他與令妧身上再不是先前逃出營地時的衣衫,她一身粗布麻衣,他亦是。他似隱約記起來了,他讓她去撿柴,他強撐著等她來,卻還是沒有堅持下來。那之後呢?這一切的一切,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他欲起來,肩膀被那纖弱雙手按住,聽她低低喝斥:“別動。”
已經替他換了五次草藥了,一旁盡是碾碎的藥渣。令妧給他一點點敷勻,而後轉身遞了水給他:“渴嗎?”
他喝幾口:“你懂藥?”
“我不懂,附近有農戶,他們都認得這些尋常的草藥。”她又看看他,解釋道,“不必驚訝,也不必擔心,衣服是我趁幾個姑娘在後面泉中洗澡時偷的,然後拿我的金釵去農戶給你換了一套。”
她又看一眼身後一張磨破舊網,那是她撿來拉他過來的工具:“痕跡我也抹去了,沒人知道我們在這裡。”話至最後,她像是得意,淡漠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如蓮花般嬌豔,出淤泥而不染。正是那年青山綠水下,他認識的女子!
允聿一時也高興起來,他還怕她是當年膽小之人,怕她沒有他會亂了分寸,現在看來她把一切都處理得井井有條,真是他多慮了。
“餓嗎?”她問完,又像是變戲法似的從身後取了兩個饅頭出來。
他看得呆住,心疼愧疚又似源源不斷地鑿開心扉:“是我沒用!”竟讓她受這樣的苦,吃這樣的東西。
她卻難得笑了,起身在他面前轉了兩圈,低笑著:“我這不是很好?”吃穿雖比不得從前在宮裡,可是內心卻比那時要快活得多。睜開眼的時候不必想著去防著瑞王等人的陰謀詭計,不必想著怎樣勸世弦立昭兒為太子,不必掰著指頭數她究竟得罪了多少人……而如今,她只要看著他一點一點好起來,心裡比什麼都要滿足。
他昏迷不醒,她就這樣守在他的身邊,不去想以後,不去想江山,她只想享受這兩日安穩的時光。
允聿是真的餓了,狼吞虎嚥地吃,絲毫不再有貴為世子時的器宇軒昂。她看著看著,忍不住“撲哧”笑出來,能吃得下東西,身體便是有起色,這樣想著,她也便落了心。
他深深望著她,他願意付出所有,只要能看到她這樣的笑。
“喬兒,你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不再動搖她,不再勸她。她若要去崇京,他相隨。她若是想就此隱姓埋名,他亦相隨!
令妧沒有答話,只俯身過去,替他纏了傷口,再小心拉上衣裳。二人都默契地沒有提邱將軍等人,雖都心知肚明被他們找到只是遲早的事,可也到底不願提。
允聿傷得太重,只能留在原地養傷。
好在令妧身上珠釵頗多,且在這窮鄉僻壤很是受用。
晚上坐在洞口,撥開了草叢抬頭看著滿天星星,山野之間的風最有涼意,拂面過來愜意非凡。允聿揀了無關緊要的話來說:“那被你偷了衣服的姑娘可怎麼好?”
令妧一愣,隨即笑:“我把步搖留給她了。”
他仍是笑:“她要步搖何用?不能當飯吃,也不能做衣穿。”
她半嗔半惱瞪他一眼,咬牙道:“世子若是心疼便可娶回去一輩子安慰,說到底她也算是為了世子的傷勢做了貢獻,倒也不枉你風流名聲。”
他不怒,一手摺了半截綠枝在手,輕輕在地上滑過:“命都去了半條了,怕是無福消受。”
“胡說!”她忍不住嗔罵他。
他聽在耳裡,卻是如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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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王帶人日夜兼程,兩日後抵達這偏遠驛站。
寅時三刻,驛站燈火輝煌,東邊天色也已微微泛亮。邱將軍迎出來,瞧見那王爺一臉疲憊,風塵僕僕直入廳堂。未待邱將軍開口,胤王已沉聲問:“將軍且將此事從頭到尾細細與本王說一遍。”傳入崇京的訊息不過是言簡意賅的幾句話,當日情形如何,他還需聽邱將軍仔細說。
邱將軍只得細細說了一遍,只見胤王臉色鐵青,握著椅子扶手的手指筋骨分明:“世子的馬也受傷了?”
邱將軍點頭,良駒是後來找到的,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