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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攻打祈城的計劃,我與你說說吧……”葉舟輕一時無法適應倆人間的沉默。開口道。
“不用了,方才我都聽到了。”薛傾姒的頭偏向一側,聲音聽起來有些忽遠忽近。
“嗯?”葉舟輕一怔。
“我方才沒有睡著。”薛傾姒抬手一捋額前的碎髮,面紗下的唇似乎彎了彎,可聲音卻是悶悶的 ,“小時候養成的壞習慣,一點小聲響就會被驚醒,何況你們方才說的那麼大聲。”
葉舟輕眼神微變,想問什麼,最終卻化成一聲悠長的嘆息。
心照不宣的,兩人不再說話,只是那樣不遠不近,不急不緩的並肩走著。
月色淡淡,星意濛濛,而四周燈火已歇,只憑黑暗勾勒出朣朦的房影。
薛傾姒本是不喜寒夜,可這樣闃靜無聲的夜晚卻讓她有一份莫名的心安。是因為身邊的人?還是因為這樣的夜色裡,她可以放下一切,只是安安靜靜,安安靜靜的走……
薛傾姒微微垂眸,只覺眼中水汽濛濛,明知他看不見,可還是不自禁的想避開他的視線。
背上不時有暖流傳入,攜著一抹熟識的男子氣息流入四肢百骸,薛傾姒恍惚覺得,就與他這般並肩走下去,也未嘗不好。人生在世百年,不過求一份心安,她當然也想過一個女子最美好的歸宿:一位如意郎君,十里紅裝鋪地,然後頭頂一間屋瓦,膝下一雙兒女,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只是那樣的生活……她自知奢求不得,也不屑奢求,可是這一刻的心痛是那般清晰明瞭,一痕一痕,生生劃出淋淋的血口子。
竟是,真的動了心了。
背上的手忽的微微一顫,薛傾姒抬眸看去,營帳已近在眼前。
兩人不約而同的放慢了步子,彷彿這樣,這條路就可以永遠走不到盡頭。然而那營帳,只是越來越近。
薛傾姒輕嘆一聲,不著痕跡地避開葉舟輕的手:“我到了。”
“嗯。”
“你回去吧。”
“嗯。”葉舟輕應了一聲,卻是站著沒有動。
薛傾姒微微抬眸,正對上葉舟輕的視線,兩人都是一驚。這是他們第一次那麼認真地看著對方,對方的眼睛都是乾淨、澄澈。這一刻,沒有隱瞞,只是盡力將對方的容顏映入腦海。
只這一瞥。花落。風止。澤竭。星滅。
世事已是轉眼千萬年。
最終,還是薛傾姒移開了目光:“我騙了你。”
她望向虛空,神色怔怔:“為了得到啟戈的十萬大軍,我不僅答應他將月枝的七萬大軍給他,也答應……嫁給他。”
“嗯。”
“我現在是他的未婚妻了,待拿下整個景州,我就會與他完婚。”
“嗯。”
“……”薛傾姒微微惱怒起來,“你沒有要說的麼?”
葉舟輕抬眸看向眼前的白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許久,他才輕輕喚一聲:“宛兒。”
薛傾姒微微一顫。
“我不知道你究竟打算做什麼,可是我知道,這場戰爭予你很重要,為此你已籌劃了很久很久,也為此付出了很多很多,甚至……”葉舟輕緩緩撥出一口氣,“所以,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而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不干涉你的選擇 。”
薛傾姒一怔,葉舟輕已是輕嘆一聲:“外面天冷,你快進去吧。另外……”他微微一頓,“你穿白衣很好看,那緋色……太過決絕了……”說罷,轉身,離去,只餘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薛傾姒怔怔的站著,直到那個頎長的影子拐進巷子裡,再也看不見。
薛傾姒忽然一顫,縮身抱住雙臂,渾身如墮冰窖的冷。可是她仍怔怔地站著,寒冷和疼痛一點點侵蝕她的身體,她恍然不覺。
“宛兒。”身後忽然有人輕輕一嘆。
薛傾姒猛然一驚,下意識的走遠了幾步才轉身,待看清身後之人,薛傾姒微微垂下眸子,掩去眸中神色:“師父。”
紫芍夫人看向街角:“他走了?”
“是。”
紫芍夫人看向自己的徒兒,眼中劃過一絲憐惜:“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不。”薛傾姒低頭站著,輕輕吐出一個字,許久,她抬起頭來,眼神決絕,“師父,徒兒下山的時候您曾問過徒兒,‘不需要再考慮一下?’,徒兒當時 的回答是‘徒兒不會後悔’。而現在,徒兒也會這樣說——徒兒不會後悔。”
紫芍夫人一愣,眼中閃過一陣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