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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爺見我的手已按在覃瓶兒額頭上,再次叮囑千萬不要鬆開,接著急匆匆跑向屋外。
我低頭看覃瓶兒,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她只是暈過去了,但臉色看上去很不正常。我心裡亂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等寄爺救了花兒再說。
我把臉貼在花窗上,從格子中去看外面的情形。寄爺從我媽手中接過鍋煙墨和千腳泥,就著地上的雨水和成稀糊狀,仔仔細細塗抹在花兒身上。其他人也找到了雨具,圍著寄爺,看他在花兒身上不停忙碌。
所謂的“鍋煙墨”就是鍋底的黑垢,而那“千腳泥”就是門檻下的泥巴。因為我老家屋內的地坪不是水泥地,所以門檻兩邊經過長年累月的踩踏,地上早就形成一個個雞蛋般大小的泥皰,那泥皰就是千腳泥。
花兒身上塗滿了鍋煙墨和千腳泥,過了大概兩三分鐘,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我父親大喜,伸出大拇指對寄爺說:“安人,確實高……”寄爺說:“花兒沒事了,你們把它弄進屋去,把它身上擦乾淨吧,再看看有沒有其它傷口,如果有的話,弄些藥丸子面面灑在傷口上就行噠!”說完又去看那石頭堆下的怪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見外面的形勢已經穩定,放下心來,低頭去看覃瓶兒,腦子裡卻轟的一響,大聲叫道:“寄爺快來!”
第十章 破臉
此時的覃瓶兒,臉色慘白,鼻息微弱,雙眼緊閉,烏紫的嘴角沁出絲絲黑色的象血一樣的東西。看見這個情形,我才突然驚覺,我的手捂在她的額頭上,感覺是摸著一塊冰!這個感覺讓我心臟狂跳,冷汗唰地就下來了!難道覃瓶兒竟然香消玉殞了?因為只有死人才會是這種冷感。我奶奶去世後,臨上山那天開棺,我和父親整理奶奶的棺材時,我摸到奶奶的腳就是這種冰冷浸骨的感覺。覃瓶兒的身子軟軟的,直往地上縮,我勉力抱著覃瓶兒,不讓她的身子癱倒在地上。我已經嚇得六神無主,這麼一個外來美女死在我家,如果傳出去,我和滿鳥鳥絕對脫不了爪爪,不死都得脫層皮!
寄爺聽見我的叫聲,不再理會那埋在石堆下的怪蛤,三步並作兩步奔進屋內。其他人估計也知道出事了,慌里慌張撲爬連天躥入屋內。他們一看見覃瓶兒的神情,齊齊驚叫一聲,臉上瞬間就變得白卡卡的。
寄爺閃到我身邊,摸了一下覃瓶兒的額頭,又掀開她的眼皮看了看,從荷包裡掏出他從不離身的草煙口袋,胡亂到口袋裡抓了一把,扯出一截象燻豬大腸的草煙皮來,三下五除二捲了一支碩大的喇叭狀草煙。寄爺把草煙塞進嘴裡,又急急忙忙到衣服褲子荷包裡去摸打火機,哪曉得他衣服褲子的荷包裡塞滿了雜七雜八的各種物件,鼓鼓囊囊象掛在身上的幾個牛衣包,所以他老人家急切之間竟然找不到打火機了,急得他在每個荷包外面左拍右打,活象在玩土家族特有的“肉連響”。
我又氣又急又恨,都火石落腳背了,他還想過把煙癮!可眼下情勢危急,我又不敢發牢騷得罪他。因為,在四個大人裡面,他是唯一有些手段的兼職農二哥,救人的重任還需要他來完成。我心裡暗暗發狠,如果您老人家不把覃瓶兒救活,看我不一把大火把你滿臉的鬍子燒個精光!
我見寄爺半天摸不著打火機,騰出一隻手,到褲子荷包裡摸出打火機遞到他手上。寄爺打燃火機,就著那支黑黢黢的草煙,兩腮凹下兩個深坑,猛力吸了一口,然後鼓起腮幫子,撅著嘴,“噗”的一口,一股嗆得人淚花花打轉的白色濃煙鋪天蓋向覃瓶兒臉上噴去。我在旁邊吸了一口,辣得頭昏腦漲,感覺胃囊神經質地抽動幾下,差點釀成“滾滾長江東逝水”的局面!
那股濃煙衝入覃瓶兒的鼻孔,覃瓶兒居然皺了一下眉,嘴皮也動了動。我心裡狂喜,哈哈,她還活著!我瞟了一眼寄爺,心說,沒想到您家會用這個辦法來救覃瓶兒,真是低估您家那草煙的威力了!寄爺絲毫沒注意我的神情變化,兩腮一鼓一收,再向覃瓶兒噴了幾口濃煙。那濃煙瀰漫開來,挾裹著一團強烈的辛辣味,燻得其他人後退了好幾步。我抱著覃瓶兒,抽不開身,只好強忍著,暗自咒罵我的鼻子嘴巴為什麼不變長點,這樣,就可以逃離濃煙範圍,呼吸新鮮空氣了。我被草煙味燻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再去看寄爺濃煙中全神貫注的臉,就有種“霧裡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覺了。
那草煙威力確實非比尋常!覃瓶兒被噴了幾口濃煙,身子開始輕微顫抖。我心裡一鬆,準備長出一口氣,哪知剛張開嘴,一股餘勁兇猛的草煙味勢如破竹湧進我的喉嚨,差點把我整暈死過去。我趕緊閉了嘴,腦袋左搖右擺欲尋到一絲新鮮空氣。滿鳥鳥在旁邊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