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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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玄啟站在鸞鳴殿的外廳裡聽見玄英低沉哀慟的嗓音裡帶著蝕骨的寒意向他稟報這件事,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凝神去聽內室裡的動靜,寒雪現在這個樣子,若讓她聽見這個噩耗,他怕她承受不起。
可是,造化弄人。就在玄啟凝神的那一刻,他身後傳來一聲瓷器摔碎在地面上的悶響,玄英倒抽了一口冷氣,雙眸猛地瞪大望著他身後的方向。玄啟身子一僵,他知道,他們的談話,終被他最想隱瞞的人聽到了。
玄啟和玄英完全沒有想到,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註定一般,寒雪偏巧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她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一樣,在聽聞噩耗的好一會兒時間內,都不知道該對這個噩耗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
玄啟和玄英也一動不動地望著寒雪失神的摸樣,心中劇烈的恐慌立刻侵襲了他們所有的思考,他們的腦中只剩了一個念頭:
她知道了,該怎麼?
一時間,各種情緒從寒雪的臉上一閃而過,驚愕、不信、恍惚、激動、哀傷、絕望、憤恨……極致的痛交織相錯著,她的天地在一瞬間崩潰倒塌,破碎的心和靈魂被瞬間傾塌的斷壁殘垣再一次狠狠壓碎成粉末,灰燼揚起在風裡,飄散出滿天滿地的無聲悲鳴。
寒雪搖晃的身軀扶著半人高的花盆楠木架子,架子上的花盤摔碎在地上,雪白色的寢衣趁著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退去所有血色的櫻唇幾乎跟肌膚混成一片透明的蒼白。
她披散著墨髮,扶著花架子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她難以置信地盯著玄英的眼睛,唇瓣也顫抖著,乾澀的嗓子裡艱難地擠出沙啞的字句來:“玄英,你……再說一次,我哥哥……我哥哥他怎麼……”
玄啟忙上前想要扶住寒雪顫巍巍彷彿下一瞬就會倒在地上的單薄身軀,可是寒雪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她用力揮開玄啟伸過來的手臂,跌撞著上前抓住玄英的袖擺顫抖著再問一句:“你騙人的,我哥哥他好好的,他只是被判了流刑,他好好的在路上對不對?你騙人的……”
玄英心痛地握住寒雪顫抖的雙手,從懷中掏出在山崖下的河邊發現的納蘭家的家傳玉佩,“這個,是寒譽兄的玉佩吧……”
寒雪接過被血染紅的玉佩,紅色的流蘇上也沾染著斑駁的血液凝固之後的暗紅色,散發著一陣陣血液的腥朽味道。
“對不起,我趕到的時候,只找到這個,寒譽兄的屍骨,已經……已經……”玄英說到一半,再也不忍心說下去。
可是,寒雪是何其聰明的女子,她知道玄英後面想說的是“面目全非”四個字。呵!原來,上天對她一直都是殘忍的。幸福是短暫的,只不過是在沉重和絕望到來之前的誘惑。
只有嘗過了幸福快樂的滋味,才知道當失去這一切的時候,人的心究竟會有多痛。以至於痛到極致的時候,那種剜心剜肺的感覺已經麻木,只剩了滿眼入骨的蒼涼。
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後,她的親生父母和養父母死在天家的屠刀之下,而她的親哥哥當年免受野獸的撕咬,可照顧她十多年的兄長卻是葬身野獸之腹嗎!上天對她何其殘忍,為什麼非要她嚐盡世間的苦楚呢?
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最愛的夫君,失去了最親的父母,失去了最敬的兄長,現在她除了自己的一條性命,還有什麼可失去的?而她的這條命,在她心中也已經是沒有絲毫意義,變成了沒有也無所謂的多餘品。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活著,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心死了,肉體卻偏偏還能感覺到麻木的痛。生不如死,便是這種味道吧。
等寒雪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只依稀記得她那天再次暈過去之前,指著玄啟同她一樣慘白的臉說了一句話:
“東方玄啟,我恨你!你給我滾!滾!”
張開眼皮,鸞鳴殿熟悉的床幔帳頂映入眼簾。寒雪冷笑一聲,眼裡嘴角還有心裡都在冷笑,他沒有因為她那句大逆不道的謾罵將她廢了關在冷宮裡,或者將她也殺了,讓她去見九泉之下的父母兄長嗎?
呵!他留著她還想幹什麼呢?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她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小姐,您終於醒了。小姐再不醒,香染也該瘋了。”香染抱著寒雪的手埋頭痛哭。
“我……睡了……幾天?”寒雪虛弱的聲音裡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三天了。”香染抽泣著回答道。
“三天……嗎?”寒雪望著帳頂,那麼,今天該是她父母去世的第五天,兄長去世的第三天了吧。時間果然是殘酷的,就算這個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