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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傾池神色清淡,不見絲毫異常,言語之間盡是雲淡風輕,“今日有人上門,說你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子,有意讓你認祖歸宗。”
“這,這不可能,我分明生在王家村,那裡同京城相隔千里……”
蘇傾池從懷中摸出一塊碎玉來,“這是當日師孃交給我的,說是你身上的。”
那玉蘇寶兒曉得,他自小便見過,原先問蘇傾池那玉哪兒來的,蘇傾池一直未同他講,離開王家村之後,他再沒見過那玉,他只當那碎玉被蘇傾池丟了,哪裡想,蘇傾池竟一直留至今日。
今日範清濟來找他之時,手裡也拿著一塊碎玉,同這玉正能拼成一塊,兩玉相合,正面雕著“清”,背面刻著“濟”,這般錚錚鐵證,誰能辯駁?
世上男子,哪個沒有幾件風流韻事,當日年少輕狂的范家少爺範清濟途經一個小山村,山野中邂逅一位美貌女子,兩人一見鍾情,範清濟便替那女子安置了一處屋舍,日日與她在那裡私會,幾夜露水之後,珠胎暗結。只是後來範清濟走得匆忙,什麼都未來得及說,只將隨身攜帶的玉石擊碎,留下一塊給那女子,說日後定給她一個名分。
幾年之後範清濟差人去那小山村尋她,才知她已嫁為人婦,並誕下一子,那胎兒臂間有一塊胎記,遇水變紅。範清濟掐算時日,心下明白那嬰孩多半是自己的骨肉,便南下親自去尋,哪想,那女子已經香消玉損,連同那嬰孩也不知所蹤,悔恨痛心之餘,也只有四處尋找那孩子下落。
蘇傾池回想當日撿到蘇寶兒的情形,暗自嘆息,那舉鍬欲鍘死嬰孩兒的漢子,怕正是蘇寶兒名義上的爹吧。
一個女子,未婚先孕,在那樣封建的小山村之內,如何還有活路?便是年輕貌美,屈身嫁給一個山野莽夫,當那莽夫得知她腹中胎兒不是自己的種,他如何能咽的下著口惡氣,將嬰兒丟到亂葬崗,一鐵鍬鍘死,也是理所當然。
思及此,蘇傾池心中滋味雜陳。
“範清濟尋了你十幾年,你如今同他走,他定不會叫你受了委屈,有了范家做靠山,你再爭氣些,假以時日,區區武狀元,又有何難?”
“哥,你已經……應了他?”蘇寶兒痴痴地望著蘇傾池。
蘇傾池避開他的視線,“我只說同你商量,三日之後給他答覆。”
蘇寶兒攥緊筷子,低頭沒有說話,飯桌上一時安靜下來,蘇傾池沉默半晌,放下筷子進了屋,屋裡陣陣止不住地悶咳,叫外邊兩人心中不是滋味。
“花大哥,我只有我哥這一個親人,縱是隨著他考不了武舉,日後陪他把這戲樓子開下去,或是開個鋪子做生意,一輩子沒出息,我也不會丟下他。”蘇寶兒看著滿桌的菜色,怔怔地發呆。
花景昭只他心裡難受,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若真這樣想,你哥也不會迫你,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這心裡總是替你著想的。他雖日日責怪你沒有出息,不爭氣,但幾時真的將你丟在門外不管不顧過?他這刀子嘴豆腐心,旁人不知,你也不知?”
“我知道,我就是怕他不要我了,他若當真不要我了,我便在正陽門前一頭碰死。”
花景昭敲了他一下,“方要說你懂事,現在又說起渾話來了,你若真碰死了,倒叫誰高興了,叫誰傷心了?虧得這話你是同我說,若是叫傾池聽見,定要窩心腳把你踹出去。”
“我說的是心裡話。”蘇寶兒眼角微微泛著紅,“你們只道我是渾性子,沒心沒肺,但我終究是長了顆心的,以前縱是糊塗些,如今經歷了些事情,也總是會明白過來,別的不說,便說白茗,我原先並不懂他對我的那份心,如今他沒了,我這心便丟了一半,我攏共就一顆心,一半牽在我哥身上,一半不知什麼時候也已經被他佔了,他這一去,我便再沒了喜歡人的心思。”
蘇寶兒把眼角滾出來熾熱的淚珠子擦掉,“我的命是我哥給的,我卻又欠了白茗,他們兩任何一個出事,都會要我半條命,如今白茗走了,我這顆心便掛在了我哥身上,他若說一句不認我不要我的話,我只有一頭碰死,投胎成了烏龜老鱉,日後給我哥馱墓碑。”
花景昭見他這痴呆樣,說不出半句話來,臨末只拿扇骨往他腦門上狠狠一瞧,“莫不怪你哥說你呆。”
三日之後,範清濟果然來了,蘇傾池站在簷廊之下,隔著窗戶靜靜地瞧著那對父子。許久,範清濟從屋內走出來,臨走看了蘇傾池一眼,對他說了句,“叨擾了。”便大步離去。
那一眼,意味深長。
一醉十年
雖說乾隆四十八年,範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