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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圓睜,手裡的藤條啪啪幾下抽得青石板地面都快裂了,“鬼喊鬼吼什麼,不練功了?啊?”
瘦小子脖子一縮,不敢再吱聲,同一群小子乖乖跑堂屋裡吊腿去了。
趙蘇陽被那嗓門一震,哪還來得什麼睡意,早醒得清清兒的了。他轉頭看了一眼那個黑漢,對方身形魁梧,長得一副熊腰虎背,發怒之時,一雙眼睛有銅鈴那麼大。
趙蘇陽原先以為那黑漢是個光頭,結果沒想卻又看到後邊一條黑漆漆的辮子,這下趙蘇陽有些懵了,他這是穿哪兒來了?
黑漢躺椅子上,一手扇著蒲扇,兩眼睛看著地上不知在想什麼的髒臉孩子,“亂葬崗來的?”
趙蘇陽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就抬頭看著黑漢。
黑漢從衣袖裡抖出一塊布條來,慢悠悠地念著,“蘇傾池,庚辰年丁亥月丁丑日辛丑時。”
黑漢轉頭看了眼趙蘇陽,問,“想不想跟我學戲?”
趙蘇陽心思一轉,已經明白對方唸的是自己這副身子的生辰八字,不過庚辰年,大辮子……莫非現在是清朝年間?
“問你話呢,啞巴啦?”那頭黑漢早已等得不耐,一巴掌把桌上的茶杯拍得跳起來。
趙蘇陽收了心思,從地上站起來,聲音未脫稚氣,“跟你學戲有什麼好處?”
黑漢倒是沒料到這孩子竟能這樣平靜,不由動了動粗狂的眉毛,“供你吃住,如何?”
“跟我一道的奶娃娃呢?”
黑漢撣撣褲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同我學戲,我自然留他。”
趙蘇陽沉默半晌,他從亂葬崗一路摸到這個村子,這村子裡就屬這家院子最大,眼前這黑漢雖粗狂兇悍,但看對方衣著模樣,知道他也有些家底,便點頭,“好,我跟你學戲。”
“好!”黑漢爽朗地笑起來,走過來大手往趙蘇陽肩上一拍,“按了手印,你就是我王富貴的徒弟了。”
黑漢找人拿了一張契約來,“年四歲,情願投王富貴名下為徒,學習梨園十年為滿。言明四方生理,任憑師傅代行,十年之內,所進銀錢俱歸師傅收用。倘有天災人禍,車驚馬炸,傷死病亡,投河覓井,各由天命。有私自逃學,頑劣不服,打死無論。”
學戲十年,他也不過十四,趙蘇陽當下沾了泥印在紙上按下一個半圓紋印。
學戲,自然是每日摸爬滾打,吊嗓子連聲兒,一天都不能落下,這樣兒的日子說不苦不累是假,但是弓,弩,槍,刀,劍,矛,盾,斧,緶,蘇傾池都學了個精,也虧得他這副身子伶俐,少捱了不少打,不然蘇傾池早跑了。
每日天矇矇亮,黑漢便帶著他們去村外的山頭蘆葦蕩一字排開,叉腰練嗓子,留師孃一個帶著蘇傾池撿來的孩子看門。
唱唸做打之中,打只是基礎,也就是所謂的底兒,底兒厚實了,黑漢就開始教他們唱做功架。
三年過去,戲班的小子們就面臨分行,蘇傾池的毯子功和把子功都不錯,嗓音音線也可剛可柔,無論唱腔還是念白,師兄弟幾個中間都是拔尖兒的,若是讓蘇傾池自己選,生旦淨醜之中,他自是願意做生。
可黑漢和師孃偏偏挑了他做旦。
黑漢說“眼為情苗,心為欲種”,每日省了蘇傾池的腿腳功夫,卻逼著他練眼,練身段兒。
灘蘭花指、繞腕花兒、練水袖功。
蘇傾池最怕的便是這水袖功,光是水袖的基本動作便有甩、撣、撥、勾、挑、抖、打、揚、撐、衝,總共十種,便是每日甩袖也能將活人練死。
蘇傾池經如此練了幾年,愣生生把一股子陽剛氣兒練成了繞指柔。
學戲之餘,蘇傾池隨戲班子一同乘著“卷梢兒”到山塘河面上表演,後來村裡人在岸上搭了戲臺,“卷梢兒”被廢棄,蘇傾池就跟著師傅師哥到王家村以及鄰村的各個戲臺演戲,沒出一年就把這王家村摸了個遍。
這地界兒幾乎村村有戲臺,每逢村裡家道殷實的人家有紅白喜事、良辰吉日,或是歲時佳節,便會請他們戲班演戲。蘇傾池在演戲過程中也得了些好處,雖說他和王富貴定的契約上說演戲所進銀錢具歸師傅收用,但他們也是有份兒錢的。
蘇傾池把每次得到的份兒錢藏在院子後頭的他挖的土坑裡,然後用磚瓦蓋住,這錢雖少,但是十年攢下來那就是份可觀的盤纏。
蘇傾池原想等學戲滿十年,他便走出王家村,到別的地方謀活計,可沒想戲才學了七年,黑漢就死了,然後師孃頂起了戲班。
黑漢剛入土,晚上,蘇傾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