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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來說。”他復又伸手拉我,我跪著不起,與他視線一對,極盡懇求之意地道:“陛下,如是此事到了收不了場的境地……但求陛下賜臣妾一死,不要讓臣妾在冷宮度日。”
他正扶著我小臂的手一顫,默不作聲地加了力,強要拉我起來。我緊緊反握住他,恐懼道:“陛下答應臣妾……就算陛下狠不下心,可冷宮的日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不如死了……”
“起來!”他低喝了一聲,我執拗地非要聽到他的答案不可。僵持一會兒,他蹲□來,端詳我片刻一聲嘆息,“晏然,朕殺不了你,朕心裡清楚。就算這會兒答應了你,真到了那般地步,朕也決下不了手。”
“陛下……臣妾不是頭一個被賜死的嬪妃……”我竭力地想要說服他,他眉心一搐,我噤聲了一瞬,改口道,“陛下就當是再待臣妾好一回行不行……”
“你……唉。”他漫長地一嘆,沉默了良久,終是無力地緩緩道,“好,朕答應你,如是沒有更好的法子,就這麼做。”
明明是要取自己性命的事,我卻是心中一喜:“君無戲言?”
“……”他垂眸,“君無戲言。”
我釋然笑道:“多謝陛下!”
“起來。”他扶起我,定定地凝視我半晌,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我說了一句,“會有別的法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果然木有起來……大家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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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2
會麼……大概很難;我淡淡而笑並未接話。君無戲言,無論鬧到怎樣的份上,他最終也只能賜我一死而免去冷宮之苦。
哪怕婉然告訴了他一切。
他回過頭;提步繼續往前走著,我隨著他;走得不緊不慢,又是一陣靜默。
“陛下……”我猶豫著開口;他轉過臉看著我。我低低問他:“陛下有事騙過臣妾麼?”
“騙你?”他思索了一瞬;搖頭,“沒有……哦;有一件。”
我又問:“什麼事?”
“小時候你那本佛經……不是讓鄭褚抄的;是朕自己抄的。”
“……”我生出一陣窘迫;低頭道;“這個不算……早看出來了。”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晏家剛倒,父母雙亡,我什麼也做不了,就一字字地抄寫佛經為他們祝禱。彼時年紀小寫字本就生疏,佛經中又有許多生僻的字眼,抄得極慢。有一天,那時的皇長子——也就是他的兄長,到太子府中找他,他恰巧不在,皇長子閒逛到書房,看了看抄寫的佛經又隨手放下,不經意間正好放在了硯臺上。
佛經被墨汁浸透了好幾頁,讓我撞個正著,我又不知那是皇長子,焦急之下和他吵了起來……也虧得皇長子沒計較,他恰巧回來,打個圓場了事。
我在書房裡跪了一個多時辰無妨,他晚上回到書房後卻是當著我的面將剩下幾頁佛經利落地撕了。
於是我哭了一晚上,一邊哭著一邊一筆一劃地重新去抄,眼淚落上去就要撕了重寫,越寫越委屈。
所抄的經文是《地藏經》,上下兩本。過了半個月,我手裡的上本仍未抄完,他卻把一沓紙交給我,面無表情道:“下本替你抄完了,算賠罪。”
我怔了一怔:“……謝殿下。”
他睇了睇我:“別謝,鄭褚抄的。”
說得頗是淡然,我一度以為真是鄭褚抄的,對鄭褚感激不已,鄭褚也不敢說不是。後來日子久了,我對他的字跡熟悉了,自然知道了那到底出自誰之手。
“嗯……還有件事。”他思忖著說,“不算騙你,卻是一直瞞著你。”
我好奇道:“什麼事?”
“當初許你嫁人……夫家是如今的驃騎將軍。”
他竟說了!
我以為這件事我們會互相瞞著一輩子,他不告訴我是誰,我也不告訴他我早已知道。
我點了點頭:“哦……”
猶是沒有告訴他我早已知道,因為這是若是會有麻煩,不是我一個人的麻煩。
他看著我,腳步未停地猶是緩緩踱著:“怨朕麼?”
我想了一想,抿唇輕哂道:“還好。”
“還好?”他蹙眉,“這算是什麼答案?”
我歪頭看著他:“陛下您總得承認,當初強要了臣妾縱有無奈,也有私心吧?”
他啞笑一聲,頜首:“是。”
自是有私心的。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