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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掃帚調頭就跑,邊跑還邊看著鄔思道。先生啊先生,你找小姐比琴,這不是找死是什嘛?
我……我……我咧!我不過是前段時間練了練“大弦嘈嘈如急雨”,呃……就是掃弦,掃得哐哐哐的那種感覺。用老祖宗的話說,就是像在砸弦,聲音難聽死了,讓人牙根子都打轉的痠痛。簡單說,就是強化了失真的狀態,整個聲音都處在嘯叫中。
但是,現在又不是玩搖滾,我也不是在SOLO……我我我,我“小弦切切如私語”還不成嗎?哭笑不得的我,輕抹素弦,以借清音,滌盪凡心。
白雲抱幽石,綠篠媚清漣。妙契意莫傳,山水自依然。
韻外之致和味外之旨,象外之象和景外之景,這就是我對鄔思道的考檢。
鄔思道橫簫於胸,微風吹動衣袂,真是俊逸出塵。
我看不見這些,對我而言,已經沉浸在琴音佛國中了。
鄔思道眼見我越彈越慢,如冰泉凝絕。一縷幽幽揚揚的簫聲清柔地響起,簫音如絲般纏繞住原本清冷的音符,好似輕風拂過柳絮生出的溫柔呵護,頓覺天地萬物間充滿了欣欣生機,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和與美好。
突然我雙手三勾輪抹,接著是左右手交替進行柱外刮奏,跟上我的節奏,現在才開始哦!
我一臉無辜的笑著,頑皮地朝他眨眨眼,與剛才截然不同的輕快琴音,在我的世界裡,遙遠的星星眨著漂亮的眼睛,晶亮晶亮,忽閃忽閃,小小的螢火蟲漫天飛舞,自由自在地嬉戲。
還是連綿的簫音,柔和音符緩緩流淌,如同置身於荷塘月色中,縷縷的花香,如水的月光,薄薄的清霧,獨享那份寧靜、悠閒與淡然。
忽來一陣驟雨,荷葉被狂風推搡著撕扯著顫慄不已,發出痛苦的呻吟;雨水與寒塘裡的水混到了一起,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旋渦。肅殺之氣如同一支利箭直刺入鄔思道的五臟六腑。
霎時間,血腥攻伐,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凝肅。鄔思道只覺得寒氣入骨,後脊一陣刺痛,對面彈琴的女子從骨子裡透著一種陰鷙憯酷的殺氣。
是不是慈悲如佛、兇狠如魔?
以靜制動,以柔克剛,以不變應萬變。依舊是簫音綿綿,像是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地撫慰著那一池零落敗荷。
由急轉遲,我反覆彈奏了幾遍,似是在重複,也似在提醒鄔思道,這一場比試,可以收尾了。
隨著最後一遍琴簫合奏,我緩緩唱到,“愛花的人惜花護花把花養,恨花的人厭花罵花把花傷。那牡丹本是花中王,花中的君子壓群芳。百花相比無顏色,他偏說牡丹雖美花不香。玫瑰花開香又美,他又說玫瑰有刺兒扎得慌。好花不怕眾人講,經風經雨分外香。大家吹倒了梧桐樹,自有旁人論短長。”
最後一聲琴音悠遠地消逝,優雅地將手從琴上收回,我微笑地看著鄔思道。
而他手撫洞簫微微一笑道:“思道受教了。”
“不!先生品性修養之高,羽默歎服。這一局,是我輸了。”
鄔思道比到這裡開始暗生警覺,君羽默的琴聲如綿綿密網,百轉千回,詭異靈動,她卻在最後似是點化的唱了那一曲他從未聽過的詞牌。這個女子,音律上的造詣固已不凡,但心機之深更是讓人覺得可怕!她究竟是什麼來歷?她到底想要什麼?
鄔思道笑得很是儒雅,“至少是平局,否則第三局不比也罷。”
“若是這樣,這最後一局可是至關重要的很。先生是不是故意的啊!要是早知道是棋局定勝負,倒不如直接對弈便是呢!”我看了看天色,搖搖頭,“先生是今日連攻三城,還是鳴金收兵,明日再戰?”
“悉聽尊便。”
有意思……我偷偷一笑,手指突然一陣掃弦,林中驚起無數飛鳥。瑤瑟和玉香執燈緩緩而來,瑤瑟手裡還拎著精緻的食盒。
“小姐,您該用飯了。”瑤瑟放下食盒憂心忡忡的說。
“少爺和四爺他們吃了嗎?”我開啟食盒,看了看裡面的酒菜。
“沒有……”瑤瑟把几案上的東西收拾整齊,然後擺好酒菜。
“咦,他們怎麼都沒吃飯?”我狐疑地看了看瑤瑟,又看了看玉香。
瑤瑟低著頭擺弄筷子,玉香躲在樹下擰著衣角。
“您二位別不說話啊,總得有個人給我個答案吧!”
瑤瑟搖搖頭,什麼話也不說。
這丫頭!真是長行市了!我瞪了她一眼,轉頭看著玉香,她要是也不說,我……我……我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