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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前晃動的是一個新鮮的人群,他喜歡看他們坐著,站起來,倒開水,泡泡麵,打撲克,天南海北地窮吹,你湧我擠地上廁所,悠閒地嗑瓜子,斜著身子看書,洗臉刷牙,甚至睡覺……
孟浪羨慕這樣的生活,愜意而舒適,簡單而樸實。
可這樣的生活究竟離他有多遠為什麼他過不了為什麼選擇了藝術就註定要跟他們分道揚鑣難道他被他們排斥在外?還是他被自己排斥
孟浪不喜歡身後的這座城市,不喜歡那兒強硬霸道的親情,參雜了太多水分的人情、麥當勞、超市、鈔票和貧窮的夜生活。
很多時候,他是一個不由自主的人。
孟浪擺脫不掉生活中那些突如其來的變化。他不知道為什麼它們總是接憧而來,為什麼它們每次都那麼慌張,捎帶著如此之多的心情、陌生、新鮮、刺激和形容詞。
其實他要得很簡單。他只想跟其他活著的人們一樣——衣食無憂、一日三餐、有情有意、單調而機械、單純而滿足。
到底是什麼指引了他為什麼他的眼神如此恐懼為什麼對於幸福的一切,他總是那麼難以把握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表情嚴肅地審視這兒的人民和天空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把他教育得如此複雜為什麼要讓他如此狼狽
我他媽招誰惹誰了!孟浪在內心裡憤罵。
他喝一口酒,強迫自己沉靜,想一些更久遠的事情。
那應該是什麼時候,他開始對生活懷有敵意那扇精神的門窗何時關閉又何時開啟
孟浪總是樂於思考這樣一些不著邊際的問題,正如他油腔滑調卻不失原則,精神抖擻卻不經常笑。
他是寄生於面板內側的傷口,孟浪說,我是塵世的蟲子,房門的鑰匙,某個女人懵知懵懂的美妙的影子……
車門突然開啟,繼而合上。
一陣冷颼颼的風進來,繼而散開。
孟浪扭過頭去,透過窗簾的縫隙,濟南已遠——窗外有很好的夜色,他努力做出不動聲色的樣子,完全沉醉在自己暈眩的時間裡。
對面的女人很真切,她轉過臉衝窗外笑了笑。她應該是個健康而寂寞的女人,否則她不會傻傻地坐了半天,一聲都不吭。孟浪這樣想。好多次他都有開口說話的衝動,但他始終沒有。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她,穿過兩個座位之間稀薄的空氣,拼命地嗅她的味道。
其實他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生活,每個人都是自己生活的寵兒,每個人的掌心都有一個圈兒,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他不應該打擾別人。不能!因為他也不希望別人打擾。
當然,妙姍是個例外。
到達T城,已是中午。安排好住處之後,孟浪照妙姍上次告訴他的送蛋糕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孟浪算準了,今天是星期二,她的父母應該都在上班,而她,因為下午沒課,所以肯定還在睡覺。
這都是她告訴孟浪的,這是她的習慣。
孟浪在樓下轉悠了半天,猶豫著該怎樣告訴她他已經來了,未經任何人的同意就這樣來了。
孟浪感覺到了興奮。
不知道為什麼,孟浪只覺得心口有把燒燙的鐵壺正不依不饒地往下澆著開水,在他瑟瑟發抖的體內,漾起一股火辣辣的熱流。
孟浪有些緊張。
“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請您稍候再撥!”陌生的聲音冰冷而乾脆。一剎那,他的恐慌蕩然無存,隨之而來的是失望、傷感和遺憾。
上哪兒了呢孟浪想,她平時可都是24小時開機的。
要不先上街轉會兒,孟浪又想,還是晚一些再說,這樣貿然上去斷然是不可以的。雖然他看過她的照片,但是對於真人他卻一無所知。再說了,妙姍也並未見過他。孟浪也從未給她看過照片。這樣相見,定是大眼兒瞪小眼兒。
想了一下,繞過那棟高樓。孟浪決定出來。
他沿著花壇一直走到門口,剛一抬頭,突然,一輛白色轎車急駛而入,躲閃不急,他只好就地一竄,跳將過去……
嘎——伴隨清脆的一聲剎車,孟浪被車光滑的車頭頂蓋重重地鏟到玻璃上,打了個滾兒,滾落到地上。
“怎麼樣摔著沒有”車上下來一位紳士,攙起孟浪,關切地問他。
“你說摔著沒有”孟浪揉著疼痛的胳膊說,“你要再快點兒,我沒準兒還在天上飛呢!”
“對不起!我有點急事,所以,所以,一不小心就……”他有些抱歉地說,“這是我名片,我給你